冷嫦曦在屋中轉悠了一圈,最終停在書桌旁,她看著光禿禿的書桌,不禁心中冷笑,這僖王真是防備她防備得夠徹底,竟然連一張紙都不留下。若派人取,那定然就會將自己置於他的眼下。
三十六計的首計瞞天過海就如此解釋過: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再陽之對。太陽,太陰。既然想要瞞了僖王這個天,首先就要讓自己暴露在他眼底!
「青桃,去給取筆墨紙硯來。我要畫畫。」冷嫦曦瀟灑地往書桌旁一坐,聲音上揚吩咐著青桃。
青桃得了令默默退出。冷嫦曦隨後起身,走到衣櫃旁,打開櫃子一看,果然如她所料,入眼便是整齊嶄新的衣服。看來僖王是早就算好了她今日入府匆忙,不會攜帶任何的行李。更確切地說,是僖王早就挖好了這麼一個坑,算計著她往裡跳。只是,當她跳了進去,僖王又有什麼好處,就是她不得而知的了。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青桃端著一個盤子入了屋,恭敬地將盤子上的筆墨紙硯一一在桌上擺放整齊:「小姐,筆墨紙硯拿回來了。」
冷嫦曦點點頭,吩咐她在一旁磨墨,自己則挑揀了一直狼毫,試了試手感。
冷嫦曦這廝從小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稍微對她有點認知的人都知道,按照這個年代對才女的評定來說,這廝其實也可以被歸類為草包的。然而,就是這麼一名草包,現在突然想要畫畫,幸而伺候在一旁的是什麼都不懂的青桃,若是靈善或者靈風,她免不了又要挨上幾個白眼。
冷嫦曦將宣紙鋪展開,袖子帥氣地往上一挽,深吸一口氣,提筆蘸墨,在青桃的期待下就要往紙上畫去。
她那架勢不禁讓人想起周星馳演的唐伯虎點秋香那部電影裡的祝枝山,氣勢宏大的起筆,最後只在巨幅白紙的正中間畫了一副小雞啄米圖。
果然,冷嫦曦這廝最終的結果同那祝枝山也沒有兩樣,只見她一下筆,竟然是現代兒童畫!說白點,兒童比她畫得都要好。
一旁滿懷期待的青桃,在瞥見冷嫦曦的畫作時,雙唇緩緩張大,眼角微抽,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冷嫦曦,突然出現一股無力感。
冷嫦曦畫一張,揉一張,似有不滿。不一會的功夫,地上鋪了一層紙。青桃看著她每次畫的東西都大同小異——全是看不懂的兒童畫,但每次都會將畫揉毀,實在有些摸不著她的心思,想問,卻又有些畏懼冷嫦曦,最終什麼也沒開口,默默地站在一旁。
終於當拿來的宣紙用得告罄時,冷嫦曦長歎一口氣,又重新將地上的畫作撿起,一張一張地鋪展整齊,之後全部交給青桃道:「幫我送給陳家交子鋪的陳公子,問問他我這次畫得如何。」
青桃接過那些兒童畫,不僅手抖,就連心也抖,她很是同情那名陳公子。
看著青桃消失的背影,冷嫦曦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那些畫當然是內有乾坤,那是給陳少煊他們捎的信,將其畫成圖,是因為她信不過青桃,一個能輕易就背叛了她主人的人,是隨時都在準備著背叛你的。
青桃帶著那些畫走到門口就被攔了下來,李伯從她手中接過冷嫦曦那些兒童畫,一張一張的過目,每看一張眉頭就緊了幾分,最後得出的結論就五個字——人不可貌相!
陳家交子鋪的後院內因為冷嫦曦的離開而顯得特別的蕭索。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找不到笑意,下人們做事都小心翼翼地,就怕一個不小心成了出氣筒。
李雪煙同楊戩將那些追兵耍得團團轉,最後看著他們憤懣離開,兩人這才回了陳家交子鋪。誰想,才一踏入後院,李雪煙便察覺氣氛不對。
她緩緩踱步到斜坐在長廊上的靈風面前,看著他一臉的深沉,推了他一把,不解問道:「喂,幹嘛一副哭喪的臉,死人啦?」
靈風聞言,眼底一絲狠戾閃過,手腕輕動,頓時,腰間的軟劍,纏上了李雪煙的手。
「喂,你這人,你這人怎麼這樣……」李雪煙心底大驚,一動不敢動,只是瞪圓了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靈風。
「收回你的話!」靈風冷聲打斷她的話:「收回你剛剛說的話!」
他語氣中的暴戾讓李雪煙膽戰心驚,隨後入院的楊戩,一見兩人起了衝突,急忙趕來,攔在李雪煙身前道:「靈風,還請你把劍先收起來,雪煙一向大大咧咧,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你還請大人大量。」
靈風聽聞楊戩的話,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雪煙,手腕輕轉,那軟劍瞬間便回到了腰間。李雪煙得了自由,摸著自己的手腕,衝著他吐了個舌頭,隨即躲在楊戩身後:「我不就是問他怎麼了嘛,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哼!」
楊戩暗自拽了李雪煙一把,瞪了這個口無遮攔的禍茬子一眼,再望向靈風,徐徐開口詢問:「冷姑娘和我五師弟安全到僖王府了嗎?」
「到了,但他們只讓她進去,陳公子反而被攔在了外面。」靈風滿臉的凝重,之前他和靈善兩人去打探消息,結果發現,僖王府戒備森嚴,別說混進去,就算是一星半點的消息都透不出來。因此,更加的擔心。
楊戩聽聞這話,面上也凝重了幾分,逕自揣測:「那會不會晚一些就出來了?」
靈風搖了搖頭:「恐怕是被軟禁了。」
李雪煙聽靈風這麼一說,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摀住嘴,難怪自己剛剛這麼說,靈風會生氣,她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也帶著一點焦急。
「你主子都被抓了,你還在這幹嘛?還不趕快去救她!」李雪煙性急,她推了一把靈風。
卻被楊戩一把抓了回來:「你別瞎起哄,不去救自然有不去救的道理。」
李雪煙悻悻地一把甩開楊戩的手,狠狠地一跺腳轉身回了屋。
靈風靠在柱子上,雙拳緊握,他現在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等著陳少煊這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