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他太過分了!」李雪煙憤然,一把抓起桌上的劍就往外衝,幸而楊戩眼疾手快,一把將李雪煙拽住:「你去哪?」
「我要去找他,當面問問他如何能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來!」李雪煙水靈的雙眸瞪得圓圓的,蓄著濃濃的水霧,帶著憤恨,帶著心痛。
「就算你能找到他,當面問又能如何?你認為問問就能抹殺一切嗎?你認為問問他就能承認嗎?」楊戩對李雪煙的不理智感到有些生氣,緊緊抓著李雪煙的手怒吼道。
李雪煙被他這麼一吼,便歇了氣,放軟了身子,緩緩轉回身來,但臉上卻掛了兩行清淚。
「三師兄,你別責罵小師妹了。畢竟同門師兄一場,這事我們誰心裡都難受。」陳少煊躺在榻上,有氣無力地開口:「雪煙也別去找麻煩了,這個事我會告訴師父,由師父來決定。」
不過是短短兩句話,陳少煊的額頭上便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冷嫦曦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她還是從三人的對話中知道,這次暗殺的背後人恐怕同他們都有些關係,甚至是同他們的師門有關係。
雖然關心陳少煊的安危,但見他似乎並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同時她想到這事可能是他們師門的家務事,她一個外人不便插手,因此也沒有過多追問。
見他難受,冷嫦曦將手中的帕子放在水盆裡揉了揉,然後輕輕地擦在陳少煊的額頭:「傷得這麼重,你就少說兩句吧,我想,該怎麼做,楊兄他們會知道的。」
「五師兄,你就好好養傷吧,我一定聽三師兄的話,不會惹事的。」李雪煙見陳少煊這模樣,心疼得眼淚直落,連聲保證著。這些同門的師兄們,李雪煙都將他們當成是自己的親哥哥一般對待,雖然平時打鬧,沒少給他們添麻煩,但這些師兄們在有事時全都護著她。現在,這個讓她視若親兄的陳少煊受了這麼重的傷,她如何能不難受。
「這個地方不是養傷之地,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沒有再來,但現在這裡已經危險了,我們今晚之前必須離開。」由於剛剛甦醒,陳少煊的體力還很弱,說了幾句話之後,唇色慘白,臉上冷汗直流。
冷嫦曦見狀,不免訓了兩句:「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想走?不要命了嗎?」
「這個沒辦法,必須要走,下次他們可能會派更多的人來,我們人手太少,師兄他們護不了你我。」陳少煊喘著粗氣解釋。
「你!不行!你這身傷可是我醫的,沒有我的允許,你那也別想去!再說了,我現在內力恢復了,即便是打不過,躲閃還是沒問題的。」冷嫦曦執意不許他離開。
一旁的楊戩沉思半響,開口詢問:「冷兄,五師弟的考量確實也有道理,這個地方不安全,我們必須趁著下一批人來之前轉移。」
「可是……」冷嫦曦皺著眉頭,看向陳少煊,不言而喻。
「這個冷兄就不必擔心了,我去找輛馬車就行。」楊兄安慰性地向她點點頭。
「找一個大些的馬車,能躺下來的,少煊現在這樣受不得顛簸。再多準備幾床棉被,鋪在馬車中,那馬車太硬了,對他的傷不好。」既然他們一致認為必須要走,那也只能這樣安排了,冷嫦曦的視線停留在陳少煊身上,看到他慘白的臉上那一抹寬慰的笑意,心底就覺得隱隱作痛。她抬手用帕子輕輕地在他額頭上擦著,接著吩咐李雪煙道:「雪煙姑娘,麻煩你跑一趟藥店,買一些外敷的傷藥,再取少煊十日的藥量來。路上熬藥不便,只能先熬好了帶著走。回來時準備一些乾糧。」
「好,我們馬上去準備。」楊戩深深地看了一眼冷嫦曦,欽佩的同時又覺得有些惋惜,若她是名男子,恐怕是不可多得的將才!
兩人離開屋子後,冷嫦曦強行讓陳少煊躺下,默默地為他擦著汗,一句話也沒有說。
而陳少煊就這麼望著冷嫦曦,眼神中帶著暖暖的笑意,在她瞧不見時會流出一絲愛戀。
靜謐在沉默中爆發,緩緩蔓延,但卻沒有尷尬,只有一種溫馨的默契。
陳少煊等了良久,依舊不見冷嫦曦有開口的跡象,對於這個滿肚子好奇水的女土匪,在經歷了這麼一場打鬥後,不可能沒有什麼想要知道的,於是,他率先將疑問拋了出來:「小寶兒,你沒有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冷嫦曦朝他搖搖頭,想起前晚最後那一幕,心底禁不住的顫抖,那一瞬的悸動,終是令她知道了陳少煊的心意,但卻因為給不起而只能選擇逃避。既然已經無法承諾,那只能不給他留下念想,以免今後傷得更深。君子之交淡如水,她同陳少煊注定了只能是君子之交,不能再深下去了,否則恐怕就連朋友都難以成為。
對陳少煊,她覺得深深地虧欠和內疚。這份虧欠和內疚她以後要如何才能還清呢?
陳少煊聽聞她的回答,稍稍有些失望,但隨即暗自一哂,暗道:這樣也好,小寶兒,知道得越少,你就越安全,我雖然不能給你什麼,但至少也要讓你安全。
趁著夜色,四人趕著馬車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朱家鎮。
連續兩日馬不停蹄的趕路,即便是坐在馬車中也,冷嫦曦也覺得有些吃不消了,更何況是陳少煊,因此在第三日正午時,他那傷口便因為顛簸又炸裂開來,因為傷口的緣故開始發燒。
冷嫦曦見狀,疾呼停車:「楊兄,少煊不能再走了!找個乾淨的水源停車!」
「五師兄!」聽冷嫦曦這麼一說,李雪煙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打開車門,見陳少煊滿臉通紅,擔憂地蹙緊了眉頭。
「傷口裂開,有些感染了,所以才會發燒,找到水源地清洗一下,吃些藥應該就能好。」冷嫦曦一面幫陳少煊解開身上自製的繃帶,一面說道。
楊戩迅速地駕著馬車來到一條小溪旁,才剛把車停穩,便聽聞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果然,正待他要提醒李雪煙之際,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夾著一聲厲呼傳來:「前面的人,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