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羅裙  第4卷 威脅
    李雪煙雖然平時是個禍茬子,但在關鍵時刻,也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從小在諸位師兄的耳濡目染和爹爹的教誨下,她深知自己以後背負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命運,所以,即便這是她第一次面對殺伐的修羅場面,她依舊在錯愕了一瞬之後迅速地鎮定下來,並且面不改色地舉起了手中的劍。

    破窗而入的黑衣人死了一批又來一批,源源不斷,似乎都是衝著陳少煊而來。

    鐵骨扇,扇開刮刀風,扇合做利劍。

    陳少煊手中一把鐵骨扇耍得如魚得水,劍挑撕流雲,扇劃碎流星。這場驚心動魄的打鬥瞧得冷嫦曦目瞪口呆,心底一根弦緊緊地繃著,她悄然移了一張小凳子擋在自己身前,小心翼翼地避過無意中掃來的刀光劍影,瞧著陳少煊的身手,暗自讚歎。

    陳少煊洞察到這些人的目標似乎是自己後,飛身躍出窗戶,企圖將屋中黑衣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到客棧外。畢竟屋子窄小,刀劍不長眼,就怕一個不小心將冷嫦曦傷到。

    見陳少煊逃出客棧,那些黑衣人果然都迅速地追了出去。

    怕還在屋中的冷嫦曦被察覺,陳少煊且戰且退地往人煙稀少的城郊處跑去。

    估計是最後一批黑衣人了,每一人的勢力都不容小覷,內功深厚,劍法精準,讓陳少煊三人應對有些吃力,面容上的倦態漸顯,尤其是李雪煙,從未有過實際的戰鬥經驗,即便是功底在如何深厚,面對這樣的一波一波的襲擊,終是受不了地喘起了粗氣。

    「三師兄,你說,你說他們都是什麼人啊?」李雪煙靠在陳少煊和楊戩的背後,劍尖朝外指著,他們周圍一圈都是黑衣人,悄聲踱步,伺機而動。

    「不知道,看狀況好像是衝著五師弟去的。」楊戩瞇著眼,警惕地望著將他們包圍的十幾名黑衣人。

    「什麼人,一會抓住一問便知!」陳少煊這句森冷的話如同開戰的信號一般,那黑衣人一擁而上,陳少煊三人也散往三個方向。

    一名黑衣人舉劍騰空而起,朝著陳少煊腦門砍去,他「刷——」地下將鐵骨扇展開,擋在眼前,那劍迅速穿過扇骨,緊接著,陳少煊一把合上扇子,手腕一翻,往上輕佻,頓時,那黑衣人的劍便脫手而出,就在黑衣人大驚之時,陳少煊輕按扇柄機關,那扇尖處立即伸出長劍,直直送進黑衣人的胸膛。

    就在此時,陳少煊突然感到背後一股殺氣襲來,他迅速將劍抽出,借力騰空往後一個翻身,躲過另一名黑衣人的致命襲擊,同時甩開扇子,銀刃鋒芒畢現,他轉手甩出,那鐵骨扇頓時如同得了靈魂一般,靈巧地在空中旋轉,頃刻間割斷了那人的脖子,而後轉個彎回到陳少煊手中。

    客棧中的打鬥聲突然都消失了,而客棧外的打鬥也漸行漸遠,但冷嫦曦卻絲毫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更加的擔心。畢竟是習武之人,她看得出來那些黑衣人的功力都不一般。陳少煊他們只有三人,以寡敵眾,怕是體力上吃不消啊!

    一旦確認來人的目標不是冷嫦曦後,陳少煊當機立斷地為她刻意引開黑衣人的舉動,冷嫦曦也瞧在了眼底,擔心的同時也心懷著感激,心底還有埋藏著一種說不出的暖意。

    仔細聽了聽客棧中的動靜,確定沒有人之後,冷嫦曦這才從隱匿的牆角處起身,悄悄往外走去。

    誰知,就在她走至屋子門口時,一柄亮晃晃的劍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不待她有所反應,那名蒙面的黑衣人便一個箭步走到她身後,手腕一番,劍鋒橫掛在她的頸側。

    「你,你們到底是誰?」冷嫦曦驚出一身冷汗,卻強逼自己冷靜。她腦中迅速分析著眼前的狀況:這個時候自己是被這人鉗制,而並非一劍斃命,可見這人抓自己是有目的的。

    人只要有了目的,便會被別人抓在手中。

    思及此,冷嫦曦的心迅速地平靜了下來。

    「跟我走!」那黑衣人並未回答她的話,只是一手將劍架在她脖子上,一手堆了她後背一把。

    「去哪?」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拖延時間,只要對方還沒達成目的,便不會將她殺掉。

    黑衣人聞言愣了一瞬,被她那臨危不亂的氣勢所震,但隨即又將劍往她脖子上靠了靠,道:「少囉嗦!往前走!」

    「刀劍不長眼,你把它架在我脖子上這麼近,我怎麼敢走?萬一不小心,我走一步你沒跟上,那我豈不是命喪黃泉?」冷嫦曦一步也沒挪動,只是站在原地同那人耍著嘴皮子,她暗自思量,只要慢慢地拖著,等到陳少煊他們回來了,她就有救了。

    不過那黑衣人也是個聰明人,冷嫦曦才不過說了兩句話,便被他看穿了把戲,冷笑一聲道:「別想耍什麼花招,你想拖延時間,等銀月回來救你?想得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說的銀月我不認識,你不會是抓錯人了吧?」之前在屋中,另一名黑衣人也曾提起過這個名字,但由於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冷嫦曦有些自顧不暇,因此也沒多上心。所以銀月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是陌生的。

    「少裝算!這麼多年沒人見銀月身邊帶過哪個女子,還如此在乎的,你可是頭一個!只要將你帶走,就不怕銀月不束手就擒!」

    黑衣人的話讓冷嫦曦驟然變色,森冷得意的口氣讓她心底突然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個人居然知道她的女兒身!就連楊戩和李雪煙都不曾知道的事情,他如何知道的?

    可聽他口氣,似乎並不是朝廷追兵,倒像是江湖殺手。

    「且不說你找的銀月我不認識,就說我堂堂七尺男兒,你竟然說我是姑娘,你不覺得可笑嗎?」冷嫦曦眼眸深沉,越是危機的時候就越是要沉穩,險中求智,才能生存。首先要明白的就是他如何知道自己是女兒身的,而那個銀月又到底是誰。

    「哼!你以為戴一張人皮 面具就能騙得了我?」黑衣人冷哼。

    「我確實戴了面具!」冷嫦曦直言不諱:「但我戴面具也不過是改變面容而已,如何能改變性別?」

    「你休要狡辯!這面具下的絕色分明就是女人所有!」黑衣人手中用力,將劍向著她的下顎處逼近,讓冷嫦曦不得不將頭向後仰起:「你瞧,連喉結都沒有,不是女人,是什麼?」

    黑衣人口氣中帶著一絲輕佻的壞笑,聽得冷嫦曦心中一緊。

    這人見過她的面容!

    從他的話中,冷嫦曦迅速地做出了判斷,而後稍稍瞇著眼細細回想,自從宮中逃出後,自己除了在芙蓉暖春中陳少煊的住處才卸下面具外,在外面從未以真面目示人過,直到她長相的人寥寥無幾,唯一一次換皮還是白天時在山間……

    山間……山間……

    冷嫦曦這麼一分析,頓時心中大驚,此人定然是在山間便瞧見了她換皮的那一幕,原來早在那時他們就已經被人盯上了。深入一想,那銀月必然指的就是陳少煊了!

    「別磨蹭!快走!」黑衣人在冷嫦曦背後推了一把,讓她向前趔趄兩步。

    此時,冷嫦曦算是大致明白怎麼回事了,這些黑衣人的目的並不是自己,而是陳少煊!可自己現在卻變成了他們拿捏在手中用來威脅陳少煊的棋子!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鋼刀架在脖子上,冷嫦曦也只能無奈往前行。

    大概是確認了冷嫦曦一點功力也沒有,那黑衣人將手中的劍從她脖子上取開,走在她的後面,使勁地推著她前行。

    「快點!」黑衣人瞧冷嫦曦那慢慢吞吞的步伐,越加的心急。

    「天這麼黑,路這麼坎坷,怎麼走得快啊?」冷嫦曦被那人用力一推,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手當即擦破了皮。

    當即,她眼珠子一轉,乾脆地翻身坐在地上,捂著腳「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快起來!」估計那黑衣人的耐心正被冷嫦曦一點一點的磨得將近告罄。

    「我腳扭了!怎麼走啊!」冷嫦曦理直氣壯地瞪著那黑衣人,反正現在自己是他的棋子,他不會輕易將自己殺掉,仗著這個理由,她絲毫不畏懼眼前的人。

    「少囉嗦!」那黑衣人眉頭一蹙,隨即又把劍架在冷嫦曦的脖子上:「起來!」

    冷嫦曦一瞧那明晃晃的刀光,這下立即住了嘴,悻悻地從地上爬起——小命重要啊!

    漸近城郊,那打鬥聲愈發清晰起來,但仔細聽去,卻發現刀劍聲似乎不像之前那邊密集,看來那些黑衣人傷亡慘重!

    顯然,挾持著冷嫦曦的黑衣人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推了冷嫦曦一把,加快了腳步。

    十幾名黑衣人僅僅剩三四名還喘著粗氣,渾身血淋淋的。地上一片死屍,血汩汩地留了一地,全浸入土灰地中,將那地面染成了深紅色。風中帶著一絲妄佞的血腥味,殘忍卻現實。

    李雪煙因為體力不支,手臂被黑衣人劃了一刀,正靠坐在樹旁,楊戩和陳少煊渾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黑衣人的,兩人的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雖然僅剩三四個人,但他們卻分毫不敢掉以輕心。

    就在雙方的對峙一觸即發之際,突然一聲厲喝傳來:「都不許動!否則我就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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