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羅裙  第3卷 沒有什麼
    宮中就這麼整體風平浪靜,局部小波小瀾了七八日。

    俗話所,暴風雨前的寧靜是最可怕的,這一點也不假,因為在這樣的寧靜下將會醞釀怎樣的風暴,誰也無法預料。

    拖拖踏踏的,終於,到了定都大典的那一天。

    這日風高氣爽,乾坤朗朗,清晨雲開之時,百官就已入宮朝拜。

    今日是定都的大典,從上至下沒有一個人膽敢疏忽分毫,冷嫦曦是個懂勢頭的人,這等關鍵時刻,就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鬧出一星半點的ど蛾子。

    天濛濛亮的時候,她便被靈善從榻上挖起,拽著坐到妝台前,開始冗長的梳妝打扮。這是冷嫦曦從出生到此刻唯一一次起床起得如此乾脆,還無一絲怨言,由此可見,強權還是很有震懾力的。不過這只是靈善一廂情願的想法,擱在冷嫦曦身上她可就不這麼認為了。

    某廝之所以這麼積極,原因其實挺簡單的,就是想親眼驗證一下歷史上恢弘浩大的儀式,這可是親臨現場啊,比那些考古學家通過破銅爛瓦來揣測要精準得多啦,莫名其妙地穿越到這個亂世的人她可謂是億萬分之一,那些考古的老學究終其一生都只能在史料中尋找的歷史讓她眼睜睜地瞧見了,冷嫦曦想想也覺得心裡稍稍有了些欣慰。

    「小姐,想好要用哪個簪子了嗎?」靈善給冷嫦曦盤了一個飛天髻,對著銅鏡中的冷嫦曦左右看了看,總算覺得滿意後便開口問道。

    冷嫦曦順著案几上擺放的兩排簪子看了一遍,挑了一個簡單高雅的鑲金翡翠蘭花簪,配了一對翡翠葫蘆的耳環。

    「小姐,這個太簡單了,這麼濃重的場合怎麼能這麼隨便?」靈善蹙著眉頭瞥了她挑的簪子一眼,隨即,拿出一個花樣繁複的金流蘇蝴蝶金簪插在她的頭上。

    定都是一件大事,但凡在古代,算是大事的,必定會先舉行祭天儀式,在南宋也是亦然。

    祭天儀式無法是皇上在祭壇上,帶領著文武百官紛紛跪拜天地。也就只有在這個時候,人們才能有幸瞧見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首腦屈膝跪地。

    祭天儀式不是兒戲,就連站位都有著森嚴的等級制度,皇家人在最前面,文武百官緊跟其後,再後面才是宮裡那些上不了檯面的小三們,以及百官的家眷。這些小三和家眷也都是按著等級排位。

    很顯然,冷嫦曦就被列屬於家眷這一欄的,並且等級還是那種比冷宮妃子稍稍高上這麼一點的,因此排在隊伍的最後面插科打諢。

    這祭天的隊伍至少足足要有一里,站在最後面的冷嫦曦只能勉強瞧見領頭羊高宗那指甲蓋大點的身影。至於趙瑗,早就淹沒在了人海中,尋不見一星半點的蹤跡。

    拖拖拉拉了四個時辰,這祭天大典才總算結束,此時已經是未時了。按照現代的時間觀念來看,大伙又跪又站的,已經將近八個小時,這點時間對於冷嫦曦來說是小菜一碟,畢竟無論是在前世,還是在現世她的體力都不是蓋的。但對於那些一貫養在深閨的大家小姐,以及在深宮中圈寵的小三們,這些時間對她們而言苦不堪言。

    待到祭天大典結束時,都已經昏了七八個了,剩餘的那些身體差點的,也都掉著半口氣,左擁右簇的回了住處。

    冷嫦曦散了場便急著去尋趙瑗,但往人海中望了一圈,卻始終沒瞧見他的身影,於是只得悻悻地先行往文德殿走去。

    然而,當她走到胭脂廊的轉角時,卻突然瞧見轉角另一處的趙瑗,正要欣喜上前之際,猛然瞥見了一抹嬌艷的身影。

    那一襲水粉色的薄紗她是認得的,今日祭天,這薄紗的主人滿臉得意地站在她前面五排,還不時側頭,丟給她一記挑釁的眼神。此人正是郭婉柔。

    直覺讓她悄然縮回了邁出去的腿,躲在轉角處,只聽那兩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她耳中。

    「郭小姐這是何苦呢?」

    「瑗公子,很多事是你我都不由己的,我心不由己,而你卻身不由己。」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你也沒有辦法選擇,因為你是注定要……」

    「嫦曦姑娘,好巧啊!你怎麼在這?」一聲驚喜的呼聲硬生生地掐斷了郭婉柔的話,霎時,那兩人頓時住了聲。

    冷嫦曦朝來人客氣有禮點點頭道:「豫公子,這是我回文德殿的必經之路,我自然會在此。」

    冷嫦曦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走出了胭脂廊的拐角,那趙豫瞧見冷嫦曦似乎不怎麼待見自己,再加上有韋太后的話壓著,他也沒再多自討沒趣,悻悻地摸著鼻子告了辭。

    走出胭脂廊,冷嫦曦在瞧見趙瑗時裝作一副驚喜的模樣:「瑗哥哥,原來你在這啊!」

    郭婉柔看了一眼冷嫦曦,難得第一次沒有同她針鋒相對,只是給了趙豫一記高深莫測的笑容緩緩道:「那瑗公子,婉柔就先走了,希望瑗公子好好考慮。」

    趙瑗什麼話也沒說,就連瞧她一眼都沒,逕直朝著冷嫦曦走來。

    他溫柔地笑著,淡然問道:「來多久了?」

    冷嫦曦的心「咯登」一下,但笑意卻不減分毫道:「剛剛才來。那位是婉柔姐姐嗎?」

    冷嫦曦瞧著郭婉柔漸行漸遠的背影,心底有些不舒服,說實在,她此刻更希望郭婉柔跟她槓上兩句,而不是如此這般鎮定自若的離開。

    「是啊。」趙瑗瞧都不瞧她一眼,隨意地點了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呢,她剛剛讓你考慮什麼?」不知為何,冷嫦曦心底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很心慌。

    「沒什麼,不用管她。」趙瑗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嗯。那我們回文德殿吧,一整天累死!」冷嫦曦就算心底在疑惑,也沒有追問下去,因為她選擇相信趙瑗。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換一身衣服,晚上父皇大宴賓客,所有人都要參加。」趙瑗知道冷嫦曦不愛這樣的場合,因此只能抱歉一笑。

    無奈下,冷嫦曦哀歎一聲命苦,只能悻悻地往回走。

    關於郭婉柔的事,她雖然不再深究,但究竟還是上了一分心思的。然而很久之後,她才幡然醒悟,當初的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不過那時已經時過境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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