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突然一聲威嚴的厲喝從主位傳來,韋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手邊的茶桌陰沉著雙眼望向冷嫦曦,帶著一絲怒意道:「哪來的奴才,這麼大膽!見到豫公子也不行禮,居然還膽敢用手指點!」
「回稟太后,民女冷嫦曦。」冷嫦曦聞言,頓時驚了一身冷汗,自己剛剛太過驚訝而忘了身在何處,被這麼一聲厲喝,當即心底驚起一層波瀾。
她相信早在自己進入大殿時,這韋太后就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現在裝作不認識她般大呼她是奴才,那就是硬生生地在眾人面前狠狠地踩了她一腳,她冷嫦曦何曾受過這樣的氣。都說皇家人陰險,果不其然啊。
「你就是冷嫦曦?」韋太后的聲音冷冽,瞇著眼睛望向她那絕世的容顏,頓時心底泛起一股煩躁感。
「民女正是。」冷嫦曦的聲音不冷不熱,但卻宛若空谷黃鶯般清靈。
「哼!自古紅顏禍天下,長了這麼一副妖容,豈非天下大亂?」那韋太后的冷哼一聲,話從口出。
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這韋太后三番五次地羞辱自己,羞辱冷家,羞辱她的趙瑗,她哪裡還肯嚥下這口氣,即便對方是權傾朝野的韋太后,給了她小鞋穿,她冷嫦曦就不會讓她好過。
這麼想著,冷嫦曦頓時笑意盈盈地抬了頭,直視韋太后。這下,冷嫦曦總算瞧清了韋太后的容顏,雖然已是六十多歲的高齡,但那眼角的風華依舊不掩當年的絕色,一身百鳥朝鳳錦羅裙,頭戴鳳飛珠連金冠,整一個莊嚴肅穆的模樣。
韋太后沒想到冷嫦曦膽敢抬頭褻瀆鳳顏,當即冷了臉,正要訓斥時,就聽聞冷嫦曦緩緩開口: 「以前嫦曦就常常在市井江湖中聽聞人們對太后娘娘的讚美,說娘娘美若天仙,那氣質,那樣貌都是一等一的絕世美人,凡是一睹娘娘容顏之人,都會覺得世間其他女人俗不可耐,今日嫦曦這麼一瞧娘娘,果真如此呢!也只有娘娘這樣的美貌才能登上這麼尊貴的位子啊!」
冷嫦曦每一句話都是在讚美韋太后,沒有一句不恭敬之處,但韋太后卻越聽臉色越難看,直到冷嫦曦這最後一句話落音,韋太后的臉色已經變得黢黑了。
慈明殿中一片靜寂,人人膽戰心驚,卻也佩服冷嫦曦的機智和勇氣,膽敢如此調戲韋太后的,她還是第一人。而偏偏這韋太后卻無法揪出她的任何錯處,當場處置了她。
單聽冷場這番話,那是極致的讚美,可若是連著韋太后自己先前的那句紅顏禍水,那便是一種羞辱了,再加上現在朝綱混亂,外有敵人虎視眈眈,豈不是正印證了她說的那天下大亂?
某人的這番話讓韋太后鐵青了臉,差點被過氣去。可說著這話的某廝卻依舊佯裝無知一般,瞪著一雙水淋淋的妖瞳,笑盈盈地望著韋太后,讓韋太后想處置她,道理上過不去,不處置她,跟自己過不去,一張嘴張張合合老半天硬是憋不出一句話。
「哈哈哈,太后奶奶,這姑娘說話可真有意思啊。」在這詭異的氣氛中唯一能如此囂張地人除了趙豫還就真沒別人了:「太后奶奶,孫兒也覺得奶奶是絕世的美人呢,沒想到宮外的人如此的崇拜奶奶。奶奶剛說的紅顏亂世,那都是以訛傳訛的瞎話,奶奶當不得真的。」
趙豫這話等於是給了韋太后一個台階下,頓時讓她一張老臉舒緩了不少,臉色稍霽道:「你啊,就是這張嘴能哄人,其他沒見你有什麼長進。」
韋太后口頭隨這麼說著,但那寵溺的神情,卻是實實在在的。
眼見韋太后沒那麼生氣了,那趙豫當即不安分起來,一雙賊眼不時地偷偷瞟向冷嫦曦。
趙豫那貪婪的眼神遊曳在冷嫦曦身上,讓冷嫦曦渾身一顫,感覺彷彿有條冰涼的蛇在身上爬行一般。像這樣赤 裸裸色 欲熏心的眼神,冷嫦曦還是第一次遇見,心底極其的不舒坦。
初初瞧見趙豫時,冷嫦曦確實被他的容貌驚住了,這廝活脫脫地就是她那有緣無份最終未能結成連理的未婚夫陳楷行,以至於她腦中會出現陳楷行也穿越了的荒唐想法,所以才如此失禮的激動高呼出聲。不過,現在瞧趙豫那行徑和眼神,她非常肯定,這廝不過就是長得像她那無緣的未婚夫罷了。
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心情,在有了這麼一層認知之後,冷嫦曦竟然感到深深的失望,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那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感傷情懷是深深刻在骨子裡,時間都無法沖淡的。
在冷嫦曦還來不及感傷自己那孤獨的情懷時,便聽趙豫開口向她詢問:「嫦曦姑娘,不知剛剛為何見到在下稱呼為陳楷行?」
趙豫面上展開一副自以為風流倜儻的笑意,手中的扇子「嘩啦」一聲打開,輕輕地扇著,冷嫦曦頓時明白了青蛙王子的真諦。
「這,這,嫦曦不敢說……」冷嫦曦腦中精光一閃,突然低了頭,裝作有些怯意的模樣,更加引起了趙豫的好奇。
「有什麼不敢說的?嫦曦姑娘只管說就是了!有什麼事本公子為你擔著。」趙豫本以為這番話有擔當的話極其地帥氣,殊不知在冷嫦曦耳中,那就是一陣寒風,吹了她一聲雞皮疙瘩。
「這,這……」冷嫦曦還是狀似為難地不敢開口,偷偷抬眼瞥了韋太后好幾眼。
「為何吞吞吐吐的?到底怎麼回事?本宮恕你無罪,你說吧!」那韋太后是個通透的人,自然瞧得明白她眼神的意思。
冷嫦曦心中得意一笑,她等的就是這句話,小命只有一條,僥倖過一次,不見得能僥倖過第二次,所以護身符那是必須要有的。
「回稟太后和瑗公子,其實嫦曦從小就經常做著一個怪夢。」冷嫦曦討了韋太后這句話後,自然肆無忌憚,趙瑗靜靜地站在一旁,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擔憂,有欣喜,有驚訝,有欣賞,他並未開口阻攔冷嫦曦,因為他能聽出她每一句話中的深思熟慮。
「什麼怪夢?」趙豫聽聞怪夢當即好奇地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