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眼光能殺人,此刻陳少煊已經被冷嫦曦凌遲至少一百遍了。冷嫦曦銀牙暗自磨得「霍霍」的響,硬生生地壓下宰人的衝動。小算盤在心中「吧嗒吧嗒」地打著,一個精光閃過,冷嫦曦吸了吸鼻子,貼到趙瑗身邊帶著哭腔撒著嬌道:「瑗哥哥,你總算來了!小寶兒好可憐啊!小寶兒的會子被偷了,沒有錢,這才跟著這人走的,誰知他竟然仗著給了小寶兒一口飯吃,就佔小寶兒的便宜。現在瑗哥哥還要這麼誤會小寶兒,小寶兒真的好委屈啊!怎麼說人家也是一個女孩子,這聲譽何等重要,我如何會不知輕重,拿這等大事來開玩笑?別人要是信不過我也就算了,怎麼瑗哥哥也不信我呢?」
冷嫦曦那聲淚俱下的唱作,跟在陳少煊身邊的玉楓是傻了眼了,她從頭至尾說的就沒有一句是可信之詞,可偏偏聽在人耳中卻又是這麼一回事,他轉頭再一瞧自己公子那張變得黑黝黝的俊顏,不禁悄然退了半步。
「這個說法,你回去自己向冷叔解釋。」顯然,狼來了的故事上演太多,已經不足為信了,趙瑗冷冷地撇了一眼冷嫦曦,頓時,她垮下小臉,退到趙瑗身後。
陳少煊見趙瑗顯然不是十分相信冷嫦曦的說辭,心底稍稍開霽了些,畢竟兩家的關係擺在這,他不得不多想深幾分。而趙瑗顯然也是這個意思,自己的小寶兒從小看到大,那土匪的德行若是還不瞭若指掌那便是白活了,但一想起之前自己瞧見的這兩人在大街上那歡愉的一幕,心底就如同進了沙子一般咯得慌,於是,他狀似風輕雲淡地客套道:「我這小娘子從小就皮,是我管教不嚴,今日給陳公子添了麻煩,還望陳公子見諒。」
「小娘子?」陳少煊挑挑眉,心底不知怎地,有些微微的痛意,彷彿自己最喜愛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般。
「陳公子有所不知,小寶兒一歲之時,我們便已經定下了娃娃親,她從小粘我,所以都由我親自教導,同我一起吃住。但因是家中唯一的掌上明珠,眾人都對她放肆了些,這才養成了她這般頑劣的性子。為此,冷叔他們可沒少擔心過。這不,這次趁著家中無人,便帶著一名小婢偷跑上街,遇到了這樣的麻煩事,還多虧了陳公子出手相助。趙瑗這就帶小娘子先行謝過了。」趙瑗這話說得是萬分得體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溫柔和寵溺,舉止也大方,他深深朝著陳少煊作了一個揖,剎那間便坐實了冷嫦曦未婚夫的身份,這內人和外人之分立顯,毫不猶豫地斷了陳少煊心底那點剛剛冒了頭的念想。
一旁的冷嫦曦一句話也不敢開口,就聽著趙瑗那文縐縐地一堆話,聽似溫柔,但總歸一句:小寶兒是我老婆,閒人無窺。
「瑗公子多禮了,無妨,小寶兒可愛,並未給我填什麼麻煩,反倒逗我開心不少。」那陳少煊也不是省油的燈,被趙瑗這麼一說,雖然心底微微難受,但面色依舊如常。
「那就好,我家小娘子今日欠下陳公子的銀子,我會差人到陳府親自歸還,今日天色不早,小娘子頑劣,出來已久,怕是冷書他們也該擔心了,這就先行別過,改日有空我們再相聚。」趙瑗面色帶著得體的笑意,但聲音卻是不冷不熱,帶著一絲不容拒絕。
「銀子不用還了,那點小錢若我還計較,陳家多少也失了面子。若是有空,改日我再登門拜訪。」陳少煊帥氣的話充分體現了資本家的金錢觀,接著,就見他轉頭望著冷嫦曦,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道:「小寶兒,還有兩日!」
話畢,趙瑗冷了臉提溜著冷嫦曦緩緩朝冷家的方向走去。
冷嫦曦這一回去,就再也沒有見到陳少煊過了。待到一別多年,當再次相見時,早已物是人非,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次回去,冷嫦曦少不得一年半載被禁了足,《女戒》就抄了不下十遍,連帶靈善都被罰跪了一整天,這次教訓太慘烈,確實讓冷嫦曦收斂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