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對現代人來說不過就是放假七天,吃喝玩樂,可勁兒花銀子。但在古代,過年是一件非常熱鬧也非常慎重的事情。
早在年前半個月,冷家上下就已經熱鬧起來了,府中張燈結綵。冷夫人一人忙裡忙外地張羅,雖說家裡的傭人不少,但她始終不放心,凡事都要自己先過目。大到年宴的置辦,小到燈籠的採購,她都親力親為。因此,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冷嫦曦也得以開了眼界,終於知道什麼叫做過年。跟自己在現代的那種過年方式比起來,冷嫦曦怎麼看都覺得現代人那種過年就等於吃的想法真不是一般的齷 齪,糟蹋了華夏五千年遺傳下來的非物質文明和寶藏。
這是冷嫦曦開口說話後的第一個年,也是冷展宸回來的第一個年,冷家上下自然不敢輕視。冷夫人也早早的就命人扯了幾匹顏色鮮艷又喜慶的印染絹布,讓人給他倆做了幾套漂亮的小衣服。那些衣服穿在冷嫦曦身上別提有多可愛了,就像一個綿綿的娃娃,讓人愛不釋手,冷展宸為此天天抱著她在懷中不肯放下。
就在冷家這般熱火朝天的準備過年之際,冷嫦曦雖心裡感覺新鮮,但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趙瑗不在,這個年過得再歡蹦,也會覺得少了些什麼,感到深深的遺憾。
日子就在這匆匆忙忙中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年三十。
冷夫人起了個大早,張羅著眾人掛燈籠,貼花,做年糕,在宗廳內擺供桌,上香燒燭。待到一切都準備妥當後才又回屋張羅躺在床上的小祖宗。
「娘!小寶兒起來了嗎?」冷展宸門也沒敲,興沖沖地跑入了冷夫人的房中。
冷夫人見狀,佯怒道:「怎麼這麼沒規矩,進門都不知道敲門!」
「呵呵,這不是心急麼,況且我剛瞧見娘進門呢!」冷展宸笑嘻嘻地偎在冷夫人身邊,用幾近撒著嬌的口吻說道。
這樣的冷展宸冷嫦曦第一次見到,如此的孩子氣,如此的可愛。也就只有這樣,他才會像一個正常年齡的孩子。若是趙瑗如此,不知會是何模樣?冷嫦曦又不覺想起了她的小相公,心底一陣失落。
「這還有你妹妹呢!」冷夫人笑怒著不輕不重地拍了冷展宸一下。冷展宸也不躲,只是縮了縮脖子,嘻嘻一笑跑到床邊,捏著冷嫦曦暖呼呼的小胖臉道:「她這麼小,不過就是個奶娃娃,啥都不懂,沒事的!」
被捏疼了,冷嫦曦頓時揮著拳頭扒拉他的手,用生硬的話道:「疼疼……」
一聽女兒如此說,冷夫人趕緊拉過兒子,教訓道:「怎麼跟你爹學得沒輕沒重了?好的不學,就學他怎麼欺負小寶兒!」
冷展宸摸著鼻子放了手,退了半步,餘光往門檻處掃去,瞧見正準備進房的自家老爹在聽聞娘的那句話時,頓時黑了臉,嘴角微抽。
冷家女子為大,女子中又以某個小祖宗為最大,這個道理冷展宸已經從冷老爺最近愈漸發黑的面容中得到了證實。
「夫人——」冷老爺頓時覺得自己被城池失火殃及池魚很可憐。
「老爺,你那邊都準備妥當了嗎?」冷夫人一面給小寶兒穿著衣服,一面問道,瞧也不瞧冷老爺一眼。
「妥當了。都讓他們到宗廳了。」冷老爺走到冷夫人身後,瞪著正穿衣穿的歡蹦的冷嫦曦,有些哀怨的問道:「不知道瑗兒什麼時候能回來?」
「應該不會回來過年吧。」冷展宸站在一邊,輕輕搖搖頭:「難得回去一趟,都快過年了,怎麼也要留著宮中不是?」
「哎——」冷老爺長歎一口氣,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冷嫦曦:「要是瑗兒在多好。」
「是啊,要是他在的話我就能和他一起帶著小寶兒去放炮竹了!」男孩子過年最盼望的不過就是能放炮竹,再從大人那拿上幾個銅板的壓歲錢買點糖饞饞。
「那就這麼說定了!」冷展宸語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一聲稚氣中帶著一絲興奮的嗓音,接著,一抹小小的人影便出現在冷夫人房門前。
「瑗兒!」冷老爺見是趙瑗回來,頓時心情晴朗了,激動得他連眉毛都在顫抖。
「是瑗兒回來了?」剛將冷嫦曦收拾完的冷夫人,急忙轉身道:「快進來,瞧你這身雪,剛剛才趕到吧?」
冷夫人輕輕為趙瑗拍乾淨落在他身上的雪花,這讓趙瑗突然有種真的回家的感覺,心底暖暖的。
在瞧見趙瑗的剎那,冷嫦曦的心整個都活了過來,頓時心中歡蹦,那鬱結在她心中許久的想法頓然解開了:二十歲的年齡差又怎樣,算算下來,趙瑗本是千年前的古人,他都不覺自己老牛吃嫩草,自己又有何懼。身份又怎樣,若是天注定了這一世她不得太平,那即便逆了這個天,她也要護著她的小相公周全。
「抱,抱……」頓時,冷嫦曦啥也不想了,伸長了兩個胳膊,朝著趙瑗討抱抱。
趙瑗瞧著坐在榻上的冷嫦曦,一直想念的心終於找到了寄存的地方。於是急忙上前將冷嫦曦抱入懷中。
抱著趙瑗,冷嫦曦突然覺得這個只有八歲孩子懷抱怎麼就這麼的暖,暖得她一輩子都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