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他的痛,還給了她,可是看著她這樣,自己竟然沒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這讓他越發的恨,讓他怒!
他以為她會自虐或者自殺,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她在痛苦的邊緣苦苦的徘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整個狹小的空間安靜的出奇。
他的視線就像長在她的臉上。
他突然後悔為什麼要從憲兵的手中救下她,他為什麼不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毀了,被撕碎!
那樣至少,這一刻,他可以看見她哭天喊地一樣的狼狽,至少可以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聲,至少可以看見她情緒頻臨崩潰的邊緣!
可是連這一點心願,她竟也不遂了他的願!
漸漸的她的臉上浮出了罌粟般濃烈的笑意,那麼刺眼,那麼容易讓人沉淪的東西!
他別開了視線,一想起自己根本沒有碰過她一個手指頭,她竟也懷孕了!
但那孩子沒了的時候,他在痛苦的和自責中徘徊了那麼久,她一度將自己一個人關在黑暗裡整夜整夜的哭泣,他陪在外面整夜整夜的抽煙,提心吊膽的……
如今想起了是那麼的諷刺!
或許林曉珊說的對!
在林府的時候他就成了她的解藥吧!
竟然只有他一廂情願的相信,相信她是清純如水,和那張不是脂粉的臉一樣!
好美的一張臉,好狠的一顆心!
他到底對她做過什麼,可以讓她如此恨自己?如此刺痛他的心!
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她,其實是在她的及笈禮上,她穿著一身紅色的雲錦袍子,厚厚的脂粉堆砌在她的臉上,濃密的劉海蓋住了她美麗的眼眸,整個看在他眼裡就是一個俗字!
可是,期間,她出去了一次,正巧他也出去了,她在湖邊輕輕的捧起了一掬冰涼的水花,一雙柔嫩的手滑入了他的視線,緊接著是一張乾淨得沒有一絲脂粉的臉,他出聲的看著湖面裡她的倒影,眼一雙水澈的眸子不經意間就想看到了他心底一般……
或許,那個時候,這個女人就已經闖進了他的心吧!那麼頑固的,一點點的佔據了他的心房。
可是到頭來……
他竟是看著她一點點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一點點的變得殘忍起來,竟然沒有覺出她是針對他。當真是愚蠢了。
再看現在這張臉,自私的只有自己吧?
白墨城死了,她痛過之後還是笑了!
就是因為那天,白墨城想她伸出了一雙手,而他袖手旁觀,所以注定了這樣的結局?
他看著她輕輕的的問了一聲,「因兒,你可知道,那日你的及笈禮上,我看著湖裡你倒影,你臉上浮出了一抹紅暈,那時你對我是有感覺的吧?你起初在他和我之間選擇的是我吧?其實那天,我也過去抱你了,只是我慢了他一步而已,僅僅一步,我不過是慢了他一步,所以你恨上我了是嗎?」
他緊緊地盯著她!
他叫她因兒?
他說的這一幕,她並不知曉,只是沒有想到命運弄人!
可是心裡還是難免悲愴,原來這一生開始就錯了!
不合適的人不合適的時候相遇!
可是,為什麼壞人總是毀滅好人?
為什麼美麗總是被邪惡健談!
她的記憶從那個要侵犯的她的憲兵死後,就中斷了,可是他說她要了她!
連這一具身體都乾淨了是不?
墨城!
活了兩世,我已經不在乎別人用什麼眼光來看我我了!
墨城,你的我!
不管是下地獄還是上天堂我都陪你!
等我為你報仇!
兩世的仇,疊在一起,我一定要為我們討了回來。
墨城,你已經帶走了我的心,不久,我就去陪你!
生不能在一起,但願死可以同穴。
「能不能讓我見他最後一面?」
「如果你願意嫁給我做侍妾,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顧念生嘲諷的看著顧傾城,可是從她沉寂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波動。
「我願意!」
這一刻,她閉上眼睛,想也沒有想就答應了他!
她回答的這麼快,他的心頭就像插了一根刺,很舒服的緊。
啪的一下!
他將身邊送來給她的晚飯也打了個粉碎,滾燙的湯濺開在地上,甚至有幾絲飛到了她的臉上,竟也覺不出痛!
哪怕她再無情,再自私,在她的心裡,那個男人永遠都比他重,不,只怕是他永遠都沒法和白墨城比!
為了看一眼冰冷的屍體,她竟然肯放下她一身的清傲,甘願做他的侍妾!
很好!
哪怕到這個時候,你也這樣的殘忍!
侍妾?
既然你願意,那麼我自然成全你!
他問她是不是那個時候恨上他,她不但沒有回答,反而提出了這個要求!
愛?
又怎樣?
不過是一具屍體!
哪怕是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們在一起!
他幾乎是一路拖著她,到了外面的城牆,突然變了神色!
「人呢?」
「報告軍長,沈警衛將她帶走了,說是軍長的命令!」
看著兩個守衛的憲兵一臉茫然,他憤怒的咒罵、咆哮!
「要你們何用?一幫飯桶!」
顧念生憤怒的一槍打死了兩個守衛的人。
轉身卻看見她眼底瀰漫的笑意,她在笑!
難道白墨城沒有死?
他明白了,她起初在他的眼前裝出那般模樣,一定是在拖延時間,給沈冰足夠的時間帶走白墨城。
好啊!
就連沈冰也背叛了他!
一時間,他根本無法接受,自從她跟到他身邊的那一刻起,他只知道哪怕哪天天塌下來了,沈冰也絕不會棄他而去,她永遠是他的女人,哪怕是他什麼都給不了她!
這一刻,他只想殺人,就像整個世界都背叛了他!
他的槍漫無方向的射擊,好像哪裡都是他的敵人。
顧傾城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至少確定了墨城被帶走了,心裡有了一絲安慰,只是他能活下來嗎?
他真的會以為是她背叛了他嗎?
是她背棄了曾經的諾言嗎?
迎面撲來的風,那樣的肆無忌憚,如冰刀刮過臉面,刺痛,刺痛!
明明有些東西,想要緊緊地握在手中,可是卻如流沙一樣從指縫裡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