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傻傻地覺得他喜歡上了自己,傻傻地,對他動了心。
可是她忘了,他從沒有說過一句喜歡。
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動心,卻蒙上了悲劇的色彩。
從早上,她就站在海邊看著大海,平復著自己的心情。
記憶裡有人對她說過,有不開心的事情就對著大海說,它會帶走你所有的不開心。
所以她現在應該開心了,所有的一切,她都看得清了。
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她原本就是一個殺手,一個本該無情無yu的殺手。
這次回去,讓諸葛諾好好責罰一下她吧。
「怎麼了?」覺察到她的異樣,他垂下眸,捏了捏她嬌嫩的小臉。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垂下眸的時候,卻思緒萬千。
「我餓了,今天有好吃的麼?」
「有。」他笑笑,眼裡滿是溫柔,「你想吃的,都有。」
「那如果我想吃你呢?」絃歌驀地抬起頭,一雙澄澈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穆清遠怔了怔,繼而笑道,「你不會想吃的。」
絃歌垂眸苦笑,「萬一我真的想吃你了呢?」
萬一我真的喜歡你了呢?
「那就吃吧!」他歎了口氣,好笑地看著她,「把今天的糖醋排骨吃完了就可以吃我。」
「我一點也不喜歡糖醋排骨……」她歎了口氣,轉過身慢慢地向別墅走去,慢悠悠地問道,「花花很喜歡糖醋排骨麼?」
穆清遠挑了挑眉,跟上去,有些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花花?」
他從來都沒有對她提起過他過世的妻子叫花花。
難道是她想起了什麼!?
忽略掉他緊張的表情,忽略掉他驚訝的聲音,她波瀾不驚地笑了笑,「你做夢的時候喊過一個叫做花花的名字,我猜那是你妻子吧?」
「你很聰明。」穆清遠摟住她,「回去吧,飯快涼了。」
僅僅是一句稀鬆平常的話,卻讓絃歌忍不住心裡眼裡都開始酸澀了起來。
她以為時間還有很久,她以為還有半個月可以和他相處,她還想過在這半個月裡和他做很多事。
可是事實來得太過殘酷直白,分別來得太匆忙凌厲。
她歎了口氣,向他身邊靠了靠。
午飯過後,她靠在他身上,「穆清遠,和我在一起這段時間你開心麼?」
「怎麼忽然問這個。」他笑笑,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
這半個月來的相處,是他三年來最開心的日子。
開始的時候,他還會硬性地把她和花花的樣子重合,可是後來他發現,她和當年的花花是不一樣的。
她成熟了,在他不在她身邊的這三年裡,成熟了很多,成熟到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歸根結底,她還是不記得他,還是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過些日子,就帶她回柳原吧……
去找回那些失去的記憶……
「因為想問所以問嘍。」看著他眼裡的遲疑,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卻又迅速閃過不見。
她俏皮地看著他,「穆清遠,我給你一個選擇題。」
「說。」他伸出手臂環住她,感受她身上的溫度。
「說和我在一起很開心,或者說你喜歡我。」她咬了咬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沒有顫抖,「二選一。」
他皺了皺眉,看著她一臉認真的表情,「如果我都不選呢?」
絃歌心裡猛地一滯。
她抽了口氣,掩飾住眼中的情緒,嗔道,「必須選!」
必須給她留下一句可以回憶的話。
穆清遠終於低低地笑了起來。
「你聽著,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特別開心。」
絃歌終於淡淡地笑了起來,趴在他胸膛上,「穆清遠,我們再打一個賭好不好。」
「賭什麼?」
「賭我力氣很大。」
「有多大?」
話音剛落,穆清遠高大的身軀就被絃歌背了起來。
她扛著他踉踉蹌蹌地向臥室走去,有些吃力地問他,「我力氣大吧?」
「胡鬧什麼!」穆清遠被她背著,她瘦削的肩膀上,肩胛骨硌得他生疼。
「我力氣大吧?」絃歌悶聲問著。
他的的耳根微紅,三十五歲,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別人用這麼彆扭的姿勢背在身上——兩條胳膊被她狠狠地抓著,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兩條長腿還在地板上拖著……
「鬆開!」他低喝,掙扎著想要站起身,卻不曾想,經過三年的殺手訓練,她的力氣也並不小。
可是縱使她的力氣不小,還是敵不過他,眼看著他就要從自己身上脫開的時候,絃歌一個後仰,穆清遠沒有防備,兩個人就直直地倒在了地板上。
「咚」地一聲,穆清遠的腦袋先著了地。
迷迷糊糊間,卻見絃歌胡亂地轉過身來,臉上留下了兩行清淚,「穆清遠,你就輸給我一次不好麼?」
她趴在他身上,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委委屈屈地看他,「你就輸給我一次不行麼?這半個月來,每次和你過招都輸給你,都這個時候了,力氣上你輸給我一次不行麼?」
她的反應讓穆清遠的身體猛地就僵硬了起來,「你……」
「沒錯!我就是在乎輸贏,我是殺手,一直以來頭兒就教育我,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要死。」
「絃歌……」他皺眉,運轉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正在思考著該怎麼回應她,卻被她的下一句打斷。
「你連輸給我一次都不可以!」她吸了吸鼻子,滿臉委屈地看著他,「我一直都在輸,你要賠我!」
「怎麼賠?」
「讓我死!」她瞪著他,一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