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他不在乎。」安韻苦笑,「無論我和阿琛怎麼勸,他就是不放手去美國。」
「所以我才找到了霍雨柔,出此下策……」
蘇莫黎一下子怔忪了。
一方面驚訝於安韻的心計,一方面驚訝於安韻對大叔的感情……
她寧願讓另一個女人接近大叔,佔據大叔,也要保護大叔周全……
驀地,她就明白了她今天來這裡告訴她這一切的原因……
安韻一定是希望,她也能做出犧牲,真正地成全大叔和霍雨柔,不要再讓大叔對自己有什麼糾葛,讓他下定決心去美國……
果然,她正這樣想著,安韻再次悠悠地開了口,「我一直以為我的計劃很精密,卻沒料到,原來清遠早就識破了我的小伎倆。」
「所以,明天我就要去美國了。」她歎了口氣,聲音都變成了灰白色,「與其讓他就這樣把我趕出去,還不如我自己離開……」
蘇莫黎咬著唇,看著安韻眼裡盈盈的目光,那雙平日裡冷漠無情的眸子此刻水盈盈地似乎隨時能掉下淚來。
她不由地上前握住了安韻的手,啞著嗓子道,「安韻姐,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你儘管開口。」
她恰到好處的理解和安慰,終於讓安韻淚如雨下。
她輕輕地把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淚水無聲滑落。
這麼多年了,她都沒有哭過。
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離開穆清遠,離開這個她喜歡了很久的男人……
可是她不後悔。
她寧願他不要她,寧願他恨她。
她要他好好的活著。
歃血盟的可怕之處,只有像她這樣真正在裡面待過的人才會知道。
沒有什麼比清遠的命更重要,沒有!
蘇莫黎歎了口氣,這是她第一次知道,安韻這樣的女人也會有眼淚。
以往她在她眼裡的形象都是冷漠堅韌的。
不知過了多久,當夜色已經把宿舍蒙成了一層黑色的時候,安韻才終於放開了蘇莫黎。
她吸了口氣,有些尷尬地別過臉去,「怎麼這麼大年紀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讓你看笑話了。」
蘇莫黎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拿起一包紙巾遞給她。
安韻剛接到手裡,正想說著什麼,電話鈴聲卻毫無預警地響了起來。
她吸了口氣,一雙紅腫的眼睛在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的時候,目光終於變成了絕望。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她沒有接,摁下掛斷鍵之後把手機放到了一遍。
「莫黎,你願意陪我麼?」她吸了口氣,眼含期待地望向蘇莫黎。
蘇莫黎忙不迭地點頭,因為她知道,哭過的女人有多麼脆弱。
就算別人一聲無意的笑聲,都會讓她難受。
這種感覺,她太清楚。
安韻沉下眸子,冰冷的手掌慢慢地覆上蘇莫黎嬌嫩的小手,啞著嗓子幽幽地道,「謝謝你……」
蘇莫黎只能輕輕地對她笑著,笑著。
如果笑容能夠讓她覺得好一點。
「你真像我妹妹。」坐在藍色跑車上,安韻一邊開著車一邊啞著嗓子道。
她的聲音原本就不清脆,加上哭過之後的乾啞,就更加變得沙啞滄桑。
「安韻姐有妹妹麼?」蘇莫黎在極力地轉移她的注意力。
「有。」安韻抿了抿唇,苦笑著開口,「小的時候我們相依為命,後來被人送去了歃血盟,被分在了不同的小組,就再也沒有見過。」
「那個時候她還什麼都記不得,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所以也許她現在都不知道還有我這麼個姐姐……」
蘇莫黎原本是想轉移一下安韻的注意力,卻不曾想,再次觸碰了她的傷心事,她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安韻姐,我……」
「沒事。」安韻笑了笑,臉上有一種解脫了一般的自然,「其實她現在過得很好……」
除了一段完整的愛情。
藍色的跑車一路兜兜轉轉,最後停在了霍雨柔別墅的樓下。
「到了。」安韻把車熄了火,歎息了一聲打開了車門。
蘇莫黎皺了皺眉,霍雨柔的房子她也來過,沒想到安韻是讓她陪著她來這裡。
「清遠他們都在,你……還陪我麼?」看到她眼裡的猶豫,安韻低聲問道。
其實她也拿不準今天帶蘇莫黎來這裡對是不對,不過,如果她在的話,也許更好一些……
至少在她的襯托下,霍雨柔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想到霍雨柔……
安韻歎了口氣,她怎麼就沒想到霍雨柔會出賣自己呢……
明明知道她的狡詐,卻絲毫沒有防備……
甩了甩頭,趕走那些無謂的思想,安韻上前牽住蘇莫黎的手,「走吧。」
安韻極少地牽女生的手,或者說從未牽過別人的手,除了小的時候照顧自己的妹妹……
蘇莫黎的手很軟,很涼,涼涼的皮膚能給人更冷靜的安全感。
安韻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朋友的力量。
她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站在你身邊,握住你的手,就是給了你莫大的鼓勵。
蘇莫黎望著安韻,丟給她一個不要害怕的眼神,兩個人相協著進了霍雨柔的別墅。
夜色漸深,暗處的草叢微微晃動,一個身穿緊身黑色皮裝的女子從草叢裡微微露出頭來,裸露的左手手臂上赫然刻著歃血盟的標誌。
一雙琥珀色的凌厲眸子在長髮的遮蓋下若隱若現。
穆清遠?霍雨柔?安韻?
她迅速地翻著手裡特製的某種電子儀器,嘴角露出一抹詭秘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