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嘴邊的話終究說不出來了。
只能在他強大凌厲的氣場下垂了眸,低聲道,「大叔……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穆清遠自嘲地笑了笑,「我們雖然是夫妻,卻也只是剛剛認識了十幾天的陌生人。」
所以,你不信任我,我不傷心。
聽到大叔這樣說,蘇莫黎抬起頭,看著大叔眼裡摻雜著悲傷和戲謔的眼,倏爾,頭垂得更低了,絞著手指的動作越來越慢。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叔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眼神,似乎有無盡的話想說卻又不想說,眼裡有對她的失望和
在連累了大叔拖累了大叔之後,她又害得大叔傷心了。
蘇莫黎,你怎麼就這麼自私,就這麼壞?
總是用自己的小情緒不斷地給大叔惹麻煩……
「有些事情你現在不會明白。」看著她糾結的樣子,穆清遠有些不忍。
有些事情,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就像他現在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真相的時候,他真的寧願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可是大叔,每個人都有他活著的意義不是麼?」她咬唇,每個人都有他活著的意義,就像陳瀾,雖然她對自己很壞很刻薄,但是她對蘇洪真的很好很好,雖然她討厭她,恨不得親手殺了她,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些年來,如果沒有陳瀾,蘇洪也不會從破產的陰影中走出來。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瀾還是個好人。
那五個人……也許也有好人的一面……
「你就認定了那五個人是我殺的?」穆清遠瞇了瞇眸,眼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悲哀。
蘇莫黎絞了絞手指,難道不是麼?
她前一天晚上剛剛被他們非禮,他們第二天就出了車禍……
而且,報紙上還說,那五個人是被人割了那個的……
這麼明顯的證據,她再笨也猜得出來是大叔做的了,因為如果真的是意外,就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被割了那個再掉下山崖。
想到這裡,她咬了咬唇,「大叔……要不然我們去自首吧……我陪著你坐牢……」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已經輕如蚊蚋。
穆清遠又氣又好笑。
且不說那五個人到底是不是他殺的,就算是,他會讓她陪著她一起坐牢?
況且,他殺人從來都不會惹上官司……
歎了口氣,果然是小孩子。
「如果你覺得是我,那麼就是我好了。」他起身,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聲音慵懶而淡漠,讓人猜不出他的情緒,「如果你覺得我可怕,我會離你遠一點,如你所願。」
言罷,他冷然一笑,逕直走了回去。
蘇莫黎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大叔的背影,似乎……她又惹大叔難過了。
真是該死。
夜裡,她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大叔沒有回來,整個病房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雖然安韻仍然在外面守著,可是她還是覺得孤單。
想起那些有大叔抱著入眠的夜晚,想起大叔胸膛的溫暖,她的心裡像被裝進了千萬隻小螞蟻一樣難受。
手裡捏著手機,已經輸入了號碼,卻遲遲不敢按下撥出鍵。
沒來由地,她很害怕。
怕大叔不接她電話,怕大叔冰冷冷的語言,怕大叔對她不聞不問。
握著手機的手心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蘇莫黎抱著手機繼續在床上翻滾著,大叔,你在哪……
透過門縫,安韻看著蘇莫黎糾結成了一棵仙人掌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小丫頭……
難不成真的對清遠動心了?
「一切正常。」坐在酒店包間裡的穆清遠看著手機上傳來的四個字,心裡驀地安穩了下來。
指尖在屏幕上滑過:夜裡記得給她沖紅糖水,記得給她換熱水袋,記得不要讓她碰冷水。
剛想按下發送鍵,他揉了揉眉心,會不會顯得太囉嗦了點?
他貌似已經提醒過一次了……
罷了,他揉著眉心,一次也是提醒,兩次也是提醒,萬一安韻忘了,小丫頭又要肚子疼了。
「清遠哥,你這就不對了!」夏銘辰狠狠地在穆清遠肩膀上錘了一下,「難得我們到柳原來,陪我和尋宇喝酒還要總盯著手機,怕小嫂子查崗不成?」
穆清遠被他打得回過神來,原來自己還在給夏銘辰和周尋宇踐行的酒桌上。
他的確是在等她的電話,等她說想他回去,可是這麼久,都沒有聲音。
他眼裡的希望就像酒桌上啤酒杯裡的泡沫,越來越小,越來越稀薄。
勉強抿唇勾出一抹笑容,他舉起酒杯笑道,「是我的錯,我自罰三杯!」
夏銘辰和周尋宇對視一眼,眼睜睜地看著穆清遠把三杯極烈的白酒喝盡,二人臉上都露出一抹難以置信的表情。
周尋宇抿了抿唇,「清遠哥,你是不是……和小嫂子鬧彆扭了?」
以往他們認識的穆清遠,在酒桌上向來冷靜自持精打細算,一滴都不會多喝。
而今天,看著他盯著手機心不在焉的樣子和喝酒的狠勁兒,他們斷定,穆清遠一定是和小嫂子鬧彆扭了!
夏銘辰就差沒掏出手機把這幅畫面拍下來了!
多麼珍貴的畫面啊,認識穆清遠這麼多年來,終於看到了他不淡定的一面了!
穆清遠不語,只是淡漠地看了他們一眼,垂下頭自斟自飲。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啊!」夏銘辰嬉皮笑臉地也學著穆清遠的樣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尋宇,你要不要也為你的神馬小芯芯惆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