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蘇莫黎抬了眸,見大叔正站在門口,風吹著報紙嘩啦啦地在地上翻滾,不知為什麼,當蘇莫黎望向大叔的時候,竟然會覺得大叔的眼神很冰冷陰森……
下意識地,她縮了縮身子。
她怎樣也無法把她溫柔體貼呆萌可愛又睿智的大叔和殺人這件事聯想到一起……
穆清遠的確很生氣,他只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她居然開了窗戶吹起了冷風,而且還……坐到了地上!
他雙眼蘊含著怒氣一步一步走向她……
卻不知,那種怒氣在她眼裡卻成了另一種光芒……
他凜冽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不知所措地瑟縮著……
「怎麼坐在地上?」穆清遠很無奈,明明想要好好教訓她一下,開口的話卻變成了柔聲的責備。
不過,她縮在地上抱成一團的樣子的確讓他心裡一緊。
說著,他就伸出手,打算像以往一樣抱她回床。
伸到半空的手卻撲了個空。
她急急地後退到床邊,看向他的眼睛有警惕恐懼的光芒。
他又不是怪物!
「怎麼了?」他皺眉,眼裡滿是不解。
她不語,瑟縮著爬上床,用被子蓋住自己。
「大叔……你讓我先冷靜一下。」她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
穆清遠歎了口氣,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變成了這樣,只淡淡地道,「花花,下次不許這麼胡鬧,我才離開一會兒就打開窗戶還坐在地上,有下次我饒不了你。」
言罷,把塑料袋放下,彎下身子去撿散落在地上的報紙。
窩在被子裡,蘇莫黎心裡很不是滋味。
大叔……
大叔對自己還是這麼好……
而她,又對他怎麼怨得起來呢?
可是……
那樣做明明是不對的啊……
驀地,她心裡一酸,都怪她!
如果她好好聽大叔的話乖乖待在酒會裡不去找嚴笑訴苦,就不會被嚴笑下藥,也就不會遇見那五個人……
她的身子開始急劇地顫抖。
也就是說!
是她害了那五個人!
她害了五條活生生的生命!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都開始砰砰地急速跳了起來,就彷彿……
自己真的是那個舉起刀殺人的劊子手……
縱然對她的行為不解,穆清遠仍是淡然地把報紙撿完。
手指觸到最後一張報紙的時候,他瞇了瞇眸。
那張報紙上被抓得皺皺巴巴的痕跡顯示,這張報紙被她仔細地看過了。
再掃一眼上面的內容,穆清遠心裡一滯。
「花花。」他站在病床邊上,溫潤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我給你沖了紅糖水,那個已經給你放到洗手間了,是你最常用的牌子。」
大叔……
大叔……
她在心裡默念著穆清遠的名字,心裡的戰慄慢慢平復。
我給你沖了紅糖水。
那個已經給你放到洗手間了,是你最常用的牌子。
重複著這兩句話,她心裡酸得一塌糊塗。
大叔,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會讓我覺得配不上你……
大叔,為什麼要為了我去殺人?
這會讓我覺得我是你最大的負擔……
「起床吧。」穆清遠歎了口氣,伸手掀開她蒙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被子裡面的空氣不流通,很難受吧?」
隨著被子被拿開,刺眼的陽光閃進蘇莫黎的眼睛,她猛地吸了一口涼氣。
她的眼睛濕濕的,洞察力極強的他立刻就猜到,她又哭過了。
苦笑,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他的花花是泉眼做的。
「這又演的哪一出?」突然出現的安韻打破了病房裡陰鬱的氣氛,敏感如安韻自然是看出了蘇莫黎紅彤彤的眼睛代表了什麼,「小丫頭別每天哭啊哭啊的,多不吉利!」
明明是挖苦的話,卻讓蘇莫黎猛然清醒。
她胡亂地伸出手臂去擦眼睛,「我沒哭,我真的沒哭。」
她沒哭,所以不會不吉利,所以大叔不會有事!
安韻顫了顫唇,什麼情況?
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把手上的大包小包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放,轉身對穆清遠,「連岸西面的淑女坊,按照你品味買了一些,這裡帶來了五套,剩下的已經全部送到你的那個房子去了。」
「嗯。」穆清遠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安韻抿了抿唇,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口。
無論什麼時候,穆清遠對她的態度都沒變過,雖然他對她足夠好了,卻……不是她要的那種好!
苦笑一聲,安韻轉身離開了病房。
「也許你有話對我說。」穆清遠轉身望著窗外一片明媚的春光,「選一套換上,我帶你出去散散步。」
「嗯……」蘇莫黎聽話地去拿了一套衣服轉身的時候,她用眼角的餘光偷瞄大叔。
他逆光而立的背影高大凌厲,似乎還帶著一絲……落寞?
她搖了搖頭,一向冰冷銳利的大叔怎麼會落寞?
一定是她看錯了!
十分鐘後,穿著粉紅色淑女裝的蘇莫黎和穆清遠一前一後地走出了醫院,踏上了醫院後面小花園的鵝卵石路。
蘇莫黎跟在穆清遠身後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
如果沒有遇上自己,大叔也不會經歷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吧……
正胡思亂想著,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大叔停了下來,「砰——」一聲,神遊天外的她撞到了大叔身上。
「好痛……」她揉著被撞痛的鼻子,扁了扁嘴。
「這麼大了走路還不看路。」他歎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責備道。
「我又不是故意不看路的……」她撅了撅嘴,最討厭大叔這樣一副對小孩子的態度。
「呵。」他輕笑一聲,伸出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這樣就不會撞到了。」
她的臉驀地一熱。
被大叔牽著,她偷瞄他斧鑿般的面部線條,明明都三十二歲的人了,怎麼還可以帥得這麼沒天理?
甚至……
她感受著他手裡的溫熱,用這麼拙劣的手法牽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