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議論深深地刺傷了嘉瑩的心,嘉瑩疾步跑回驛館,托羅生等也聽見了,緊隨其後護著她。
他們見驛館中的每個房間裡幾乎都有傷兵,就在傷兵中急切地尋找著,終於在朝南那排驛館房間裡找到了東峪。
蘭州刺史親自派人來,正給東峪診治。
官醫搖搖頭:「內傷很重,恐怕活不過十天半個月,最好別再車馬勞頓,就地休息靜養對他有好處。我開了一劑處方,可是在這裡熬藥也不方便吶!」
「讓拉巴子過來幫忙吧!小兄弟,你也在他身邊伺候。」
拉巴子搶上前說:「托羅生和次旺,彩雲都來了,他們也可以幫忙。」
羅帥聞聲抬頭看時,三人果然站在他面前,喜出望外,急忙頻頻地點頭:「太好了!你們能來真是太好了!」
羅帥遣走官醫,到驛館的正堂詢問彩雲因何失蹤。
彩雲那夜沒有睡熟,她總是覺得自打她們進入王府就有人盯著她和小紅,所以就格外小心。
入夜,小紅嗯嗯地悶叫,彩雲拿掉了封住她口的毛巾,她表示要喝水方便,彩雲找了個便盆兒解決了。小紅還要求解掉手上的繩子,彩雲想就我一個人,放開她風險太大,就沒有聽她的。重新封掉她的口,不敢睡在她旁邊,把她綁在床鋪上,在她的床下鋪了被子睡去。
睡夢中,她聽到有人摸黑進到房中,用兵器殺死了小紅,又在自己床上亂剁了一通。
黑暗中,彩雲只看到了一雙官靴,不敢聲張。
黑影剛出門就被另一個黑衣人抓住扭打在一起,從地下打到房頂。第一個人出去打鬥時,第二個人又進到屋內,在小紅身上摸了半天。彩雲忍著恐懼等著人跑出去才大喊:「抓刺客,有刺客!」
當天夜裡,秦帥趁羅帥追敵人之機,把彩雲秘密監禁起來,親自嚴審彩雲。
「彩雲,你與公主在哪裡相遇?」
「在吐谷渾切吉草原,吐蕃大營中。」
「被吐蕃劫掠成俘虜了?」
「是,大人。我被擄為奴,公主卻一直被尊稱度母娘娘。」
「聽說公主中過毒?被何人毒害?」
「瓊卓瑪——贊婆的一位夫人!」
「什麼人治好了她?」
「吐谷渾千戶長——慕容東峪。」
「公主還活著嗎?」
「公主已經被奸人所害!我們此行就是護送靈柩回京。」
「大膽彩雲,明明公主尚在人世,竟然咒公主已死,是何居心?來呀,大刑伺候。」
彩雲嚇了一跳,仔仔細細反反覆覆地回憶了剛才的對話,恍然大悟。怪不得秦帥不讓自己見羅帥,謊稱『羅帥和他已有約定,把彩雲交給鄯州』。原來為的是審出公主行蹤,看來秦帥不是什麼好人。自己要當心了。想畢,不緊不慢地說:
「大人饒命,公主真是已死,我是她貼身侍女,我怎會不知?」
「小紅為什麼在你的房中而死,從實招來!」
「是羅帥讓我看緊她,她曾經給公主下毒。我是公主的人,當然恨她,但大唐律法嚴明,我從小在公主府,怎麼可能殺人?」
秦帥審了兩個時辰,彩雲對答如流,沒有任何破綻。只好把她看起來,容空再審。
第二夜,托羅生和次旺找到了彩雲,救出她,一路追趕至此。
聽完彩雲和托羅生的敘述,羅帥大呼:「不好,你們上當了……」
第一百九十章 驛站風雲
羅玉成在邊關十年,深深洞悉官場和軍界的每一個細節,甚至每一個人的個性特點。秦帥作為鄯州刺史,做事有板有眼,有張有弛,足智多謀。無論是在戰場上殺敵還是平時處理政務,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這次彩雲如此輕易地就被二人救出,怎麼知道不是他欲擒故眾的計策?
回憶前夜施害的夜行人,交手中,功夫了得,身影熟悉。如果不是他,還能有誰能在總兵府內飛簷走壁,瞬間遁沒?難道他也是武媚娘派來殺公主的人?那麼托羅生、次旺和彩雲身後應該有他或他所派之人的影子,可惜當時忙於安排傷兵,沒顧上觀察。「百密必有一疏」啊!
「彩雲,你們上當了。你們給公主帶來極大的風險了。」羅帥小聲說。
「我們?我們怎麼會……?」彩雲十分困惑。
「今夜剛好托羅生在,我們兩個安排士兵分時辰值夜巡邏,官兵也在驛館外圍守護,唉,但願可以平安無虞!」
羅帥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讓人開始提心吊膽地。
「快給公主換成女僕服裝,頭髮像拉巴子這樣梳起包上,和拉巴子住在隔壁。不要說話,別讓公主睡床上,藏好公主。這邊兒讓彩雲侍候慕容先生,您就別操心了,迅速過去。」
「是,羅帥,我去給公主梳頭。」拉巴子和美思子高興地說著,一點兒憂慮的神情也沒有。畢竟年齡還小,十七八歲的羌女,不懂得災禍將至啊!
「美思子不要去,穿上公主的衣服,睡在最中間的房間,不要出聲,小心應對,如有情況,我們會及時保護。放心!」
羅玉成心裡沒底,老奸巨猾的秦帥久經沙場,可不是自己這個副帥能應付得了的,最擔心的是蘭州會不會還有天後娘娘的新心腹和細作。軍中有多少人可以信任?從那天停靈寺中來看,鄭孝傑應該可以信賴,不妨招來一試。
嘉瑩回到隔壁房間,這裡在挨著東峪南方一排東面很偏的拐角處,不顯山不露水的。她急忙洗去東峪塗抹的染料,換上婢女服裝,美思子給她梳了頭,什麼頭飾都不戴,素裝素彩。
拉巴子在屋中端詳著,不大的驛站房間裡,只有一個窗戶,窗戶不大,朝西,也就是在屋子的中心,有一尺見方,窗戶紙糊了一層又一層。
門邊有一個立式的櫃子,吸引了拉巴子的目光,肯定是士兵們用來放被子衣物的所在,古香古色的,帶有大唐的風格,櫃子有兩米長,半米寬,兩米高。再往裡是一張接一張的行軍床。足足可以容納十人居住。可見是個小兵兒居住的地方。再往裡是裡間掛衣帽的地方,有一排木鉤兒做得精緻,規整。
拉巴子輕聲說:「公主,您睡到床下可否?」
嘉瑩思考了一下,想到彩雲的經歷,應該讓賊人有所警覺,環顧四周,指了指牆邊兒的櫃子。
拉巴子會意,把在每一張床上的那些棉被等用品碼放好,鋪整齊,嘉瑩睡了進去,從裡面把木門兒閂上。
拉巴子隨便選了一張床睡了。
但願今夜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