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喝聲而進的是吐蕃名將贊婆,也就是祿東贊——現世大論,實權的掌握者祿東讚的兒子之一,後來吐蕃權傾朝野的大論噶爾欽陵的弟弟!
只見來人目光如炬,威風凜凜,煞是威武!好看!一身鎧甲,金絲綴滿金葉,在昏暗的酥油燈照耀下熠熠生輝,看年齡不過三十左右!嘉瑩在心裡讚歎:好一員虎將!
沈嘉瑩一時看得呆住了!不提防,藏刀已到脖頸!
贊婆也用目光來看:這女子看似中土之人,貌似大唐,發似波斯女子!披髮垂肩,又像苯教做法法師,人長得漂亮、潔淨!視死如歸,沒有絲毫的畏懼神情!如果不是世外高人怎可有如此氣度?
想到此,正想收回手中利器,沒想到這個女子頭一低,右手迅速伸出一根樹枝,贊婆手臂猛地麻痛了一下,刀頓時滑落地下!
「噹啷——啷——啷——」一陣脆響。贊婆渾身乏力,眼冒金星!癱瘓在地上爬不起來了!贊婆頓時惱羞成怒。
外面士兵聞聲蜂擁而至,見到主帥這般情景,都嚇呆了。
巴桑見狀,迅速扶起贊婆,噓寒問暖,又大聲地遣散兵勇:「各就各位!這裡有我在!」
贊婆在吐谷渾和漢人奴隸們的攙扶下,躺在離沈嘉瑩只有兩米遠的氈榻上,休息。他喘著粗氣,用吐蕃語問:「這個女人什麼來路?」
「被我等俘獲的唐或吐谷渾眷屬!自稱來自1300多年後,看她衣著,確實不凡!我看是度母轉世吧?」
「有何神跡?」
「身帶發光閃電!和——剛才的——不知什麼內功?」巴桑誠懇地看著贊婆言道。
贊婆啞口無言!作為祿東讚的兒子,欽陵的弟弟,他是極力支持父相,想要廢除佛教的。只有廢除佛教,才能打破贊普家族的神話地位,哥哥或自己才有希望得到辛辛苦苦拚命捍衛的吐蕃真正的霸主地位!可是現在,活生生的事實讓他不得不相信:佛有神跡!
此時的沈嘉瑩心裡也有些害怕,她怕贊婆再次偷襲,如果警棍的電量用完,自己就無計可施了!
她故作鎮定地問道:「來者何人,如此無禮?」
聲音洪亮,毫無懼色,確實與眾不同。有幾個敵國被俘女子有此膽量?贊婆被嚇住了。
贊婆顫微微地起身,跪地答道:「小民贊婆,噶爾欽陵之弟!」
嘉瑩心裡一驚,欽陵?就是那個權傾吐蕃的欽陵嗎?
她想起那段歷史人物介紹:「欽陵(?—698),唐代吐蕃大將。噶爾氏族,故又稱噶爾欽陵。松贊干布的大相祿東贊之子。任大論(大相)。因為自己認為德才兼備,吐蕃現任贊普芒松芒贊又年幼無知,與弟弟贊婆等專統兵馬,居中用事,獨攬朝政。事無鉅細,皆出其手。東掠唐境,西擾突厥,公元670年,敗薛仁貴於大非川,由是權益大。聖歷元年(698),赤都松以狩獵為名,對其征伐,殺其黨二千餘人,遂自殺。噶氏家族從此勢衰。」
看來,此人來頭不小!要小心為是!贊婆和欽陵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無數唐朝兵將葬身他們刀錘之下!想到此,嘉瑩一手握好警棍,一手握好匕首,藏在自己衣袖內,等待死期來臨……
嘉瑩所想不虛。贊婆不是普通人,祿東讚的兒子一個賽似一個,如果被他看出破綻,她必死無疑!
嘉瑩心裡明白:自己正經歷著生死考驗,不過她對於生死,奢求不多!有句話說的好:女人為愛而生,愛情是她的全部生命主題,既然東巖已死,她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只是兒女、父母牽掛罷了!
見嘉瑩默不作聲,贊婆忍不住問:「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
「我叫沈——綠荷!」嘉瑩想答沈嘉瑩,想想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人們,誰會在乎你的名字?名字不過是個記憶符號罷了!想起東巖為她求得「荷柳唐卡」。她隨口謅了這麼一句。沒想到這一句卻救了她的命。
只見巴桑和贊婆兩人切切私語著。說的什麼卻聽不懂也聽不清!原來兩人說的是吐蕃語「綠荷就是綠蓮!也就是因蓮花而生啊!」
「你從何處而來?」贊婆問。
嘉瑩淡定地搖搖頭,又擺擺手。
「天哪!她是說,佛有萬千變化,諸妙相!無定相!」
「定是綠度母臨世,救苦救難來了!」
這兩句漢話嘉瑩聽懂了,並不答話。
「看來我們要好生供養,否則會大難臨頭啊!」後面的話又換成了吐蕃語。
羊肉煮好了,兩個人恭恭敬敬地供奉到嘉瑩面前。
嘉瑩屏退他們,囑咐:「你們先出去吧,任何人不許進來!」
「是,度母娘娘!」兩個人躬身而退。
嘉瑩獨自享用起這異域的大餐來,擺了一排的貢碗裡有糌粑、酥油茶、犛牛肉、藏面、甜茶、青稞酒、羊肉等等。各樣吃了一點兒。又用塑料袋裝了些許食物。她一心尋機逃走。
化好妝,噴灑了香水兒後,十幾個女奴過來服侍左右。
眾人大驚失色:綠度母更加美麗清雅,芳香撲面!在古代,香料與宗教密不可分,清香之氣讓所有士兵、奴隸驚訝不已!難道是剛才的供養使然嗎?
嘉瑩不知道:其實這也是贊婆使的一計,看嘉瑩是否食葷腥!沒想到沈嘉瑩這麼容易就上當了!不過,吐蕃人的葷腥不是指牛羊等肉類,而是另有所指。
贊婆聽聞度母享受祭品經過,進到貢帳之內,上前正要發問,嘉瑩趕快先發制人:「剛剛的供品中可有葷腥?」
贊婆等答:「沒有!」
「為何念過月輪妙月光佛的佛號和咒,本可利益那些眾生,卻不見效果?」
原來藏傳佛教有些是可以吃肉的,當然,喇嘛們吃肉也不是隨便能吃的。要是三淨肉:不見殺、不聞殺,不為殺。但不可食用蔥蒜等有異味兒的調料。這幾點嘉瑩都做到了,她太餓了,怎可能不吃?怕留破綻,故意這樣說!
贊婆一聽,計上心來,悄悄退出了氈帳。他要試試這個綠度母,兩軍交戰,突然冒出個唐女,不能不防啊!如果是假冒,就必須把她千刀萬剮!以儆傚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