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羅家的隨行眾人,個個都是五品以上的武士,還有三位品級不詳的武師高手,他們應了一聲後,如狼似虎地撲向了刑家府院的各處。
砰!
一位羅家三品武師重拳轟在了一間房屋的牆上,那房屋頃刻間便轟然倒塌,化為一片廢墟。
「住手!」
邢豪終於是無法壓抑心頭的怒火,他雙腳在地上一跺,身子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射而出,也就須臾間,他已是到了一位正準備轟擊一面牆壁的羅家武師身邊,並一掌拍在了對方的肩頭。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邢豪如今雖是油盡燈枯,可畢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九品武師,他含怒一擊,勢如雷霆,自然不是尋常武師可以輕易抵擋的。
受到攻擊,那位羅家武師身上先是驀然閃耀出一圈黃色光暈,然後整個人側著身子飛出,狠狠地撞在了旁邊的牆壁上,並將那牆壁直接撞倒。
若是換做從前,邢豪這一擊足以轟殺不到六品的武師,可這次他出手之後,那位羅家武師並沒有死,而且還能勉力再站起來,只是吐了兩口鮮血,看樣子並沒有遭受多麼沉重的打擊。
看到自己家受到攻擊的那位武師站得很穩,羅彪的眼睛瞇了起來,嘴角也浮現出了一抹冷笑,他今日來刑家的最大目的,便是有意激怒邢豪,看看這位藍楓城的第一強者如今是什麼水平。
邢豪剛才那一擊,在羅彪看來,除了出手速度尚可,再無其他出奇之處,而且攻擊力更是差強人意。
「邢豪老兒!你竟然出手,當我羅家無人不成?」
心思電轉後,羅彪先是怒罵一句,接著便是向著邢豪衝了過去,速度竟是比邢豪剛才要快了不少。
羅彪同樣是九品武師,不過他進入九品境界要比邢豪晚了近十年,可自從刑家開始末落,邢豪就沒有在怎麼用心修煉過,境界沒有降自然也沒有半點提升,而羅彪這些年卻是春風得意銳意進取,已經到了九品武師的頂峰水平。
就算邢豪如今是全盛狀態,最多也就能和如今的羅彪打個平手,但此時的邢豪卻萬萬不是羅彪的對手。
一瞬間,羅彪就已經衝到了邢豪跟前,一隻鐵拳帶著一股子罡風,向著邢豪的左胸直搗過來,竟是讓得空氣都因摩擦而啪啪作響。
邢豪一聲冷哼,雙腳緊踏地面,身子半蹲,同樣是一拳迎了上去。
轟……
兩隻鐵拳在即將碰撞到一起的瞬間,同時閃耀輝光,繼而一道爆響驀然盪開。
在這一刻,整個刑家的府院竟是都輕微地震顫了一下。
武者的拚鬥,一般不借用兵刃,他們都是有著很強的體魄,擅長近身搏鬥,他們的拳腳就是他們最厲害的奪命利器,修為強大的武者更是能夠以身體爆發出摧山裂地的力量來。
一記硬拚過後,兩隻鐵拳又迅速分開,邢豪的身子看似扎得很穩,可卻是連連後退了十多步,直到撞在一棵大樹上才得以停下。
反觀羅彪,此刻卻是一步未退,而且還是一副氣息沉穩明顯留有餘力的樣子。
咳咳……
邢豪站定後,單掌捂在胸口,連連咳了三大口鮮血。
「怎麼,藍楓城的第一高手就這點能耐嗎?剛才對我羅家護衛出手的霸氣哪去了?」
「就這你不思進取的老小子,活該親手為自己的兒女送葬,活該親手斷送刑家的命脈,我要是你,早就自我了斷了,豈會苟且偷生到如今?」
「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就別逞能,你阻止不了你們刑家的家業歸於我們羅家!」
羅彪冷笑著嘲諷起來,他和邢豪在這藍楓城裡算是是同齡同輩,可惜從他五歲開始修煉到當上羅家家主,他都一直不是邢豪的對手,而且以前刑家鼎盛之時,邢豪經常指著鼻子罵他,多年來積攢下的郁氣此刻終於是得到了發洩。
噗……
昔日在自己面前一直陪著笑臉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羅彪,今日竟是這般羞辱自己,邢豪氣憤抑鬱難忍,忽地仰面朝天,一股股鮮血如噴泉般噴湧出來,然後他便身子一僵,倒在了那棵如刑家一般枯朽的老樹下。
「祖父!」
此刻邢南才跑到這邊來,恰好看到邢豪噴血倒下,他拖著還隱隱作痛的身體,到了祖父身邊。
當他看到自己祖父嘴巴一直張著,像是要對自己說話,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的時候,他猛然抬頭,眼中飽含怒意和殺意地盯著羅彪。
與其苟延殘喘,過著毫無希望的日子,倒不如慷慨赴死來得痛快。
邢南畢竟是男兒,而哪個男兒沒有一絲血性?
他的身子起伏了幾下後,便是作勢要撲向羅彪,就算被羅彪一掌拍死,他也不願在此刻默不作聲。
可惜的是,他的身子剛動,手臂就已經被自己祖父拉住。
邢豪死死拽住自己孫兒的手臂,心中想著,自己還沒死,絕不能讓刑家的獨苗死在自己前面,雖然他估計自己死了自己孫兒必定也活不了太久,但他還是堅定地沖孫兒搖了搖頭。
「祖父,你看這廢物,還想和您老動手呢。」
一位同樣看著年歲不大的少年,自羅家的人群中走出,他一臉鄙夷地看著邢南,道:「莫說是我祖父,就算是我,都能一根指頭捏死你!」
這位羅家少年,便就是藍楓城五百年難遇的武道天才羅恆!前些日子就是他,在藍楓城的大街上,於眾目睽睽之下,縱容羅家護衛高手羞辱並毆打邢南。
邢南恨得睚眥欲裂,幾次要衝上去拚命,都被自己祖父邢豪給拉了回來。
「哼!死有餘辜!」
羅彪鄙夷地看了看邢豪與邢南,然後轉過身去,帶著羅家眾人揚長而去。
出了刑家府院的大門,羅恆好奇地問道:「祖父,剛才為何不直接結果那爺孫倆?」
羅彪淡然一笑,道:「他們捱不了幾天的,我們何必多此一舉惹城中之人詬病?再說了,他們雖是奄奄一息,可畢竟沒死,我們動手就是行兇,搞不好會惹下麻煩的。你們可別忘了,刑家雖末落至此,但他們家的高手當年都是死在與魔道的拚殺中,飄雲國的皇族可是為他們記過功勞的。反正都是個死,也就早點晚點而已。」
「還是家主想得周全。」
眾羅家高手一起奉承起來。
羅彪得意了一番後,交待道:「多派些人盯著這裡和四個城門,就算他們還能再撐一段日子,但也千萬別讓他們偷偷地溜出城了。」
也就在羅家眾人離開後不到兩個時辰,昔日的藍楓城第一高手,有著九品武師修為的刑家家主邢豪,終因精元耗盡傷勢過重抑鬱而亡,遭此噩難的刑家獨苗邢南也是在自己祖父那漸漸冰冷的屍體跟前哭昏了過去。
陳伯同樣是悲慟萬分,可眼下老爺已撒手人寰,小少爺又傷心過度而昏迷,他只能讓自己盡量鎮定,一邊為老爺準備棺槨,一邊為小少爺煎熬藥湯。
可能是因為身子骨太虛,邢南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來,而此刻祖父邢豪已經入殮。
為了避免小少爺再見老爺的屍身而傷悲,陳伯已經將棺槨釘死,安放在刑家祖祠廟堂旁邊的靈堂裡。
「小少爺,你要節哀呀,老爺已經仙去,你若再有什麼三長兩短,偌大刑家就真是後繼無人了。」
陳伯陪著邢南祭奠,幫邢南穿上孝服披上麻布,並不斷出言勸慰。
之前準備衝向羅彪時,邢南確實抱有死志,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傻傻送死的念頭了。
人家越是不想讓自己活著,自己就越該活得快活些。
他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以後絕不能輕易送死,哪怕是自己沒有幾天好過。
如今幾乎殘廢的邢南,並沒有出府找不痛快,他除了默默調理自己那每況愈下的身子外,就是去為自己祖父守靈。
就在邢豪死去的一個月後,邢南的傷勢不斷加重之下,他已是難進水米,只能躺在床上默默等死。
陳伯不在的時候,那位虛影黑袍老者從九環輪迴鐲裡出來過一次,他告訴邢南應該運轉噬劍訣的功法,或許能夠多撐一段時間,不過邢南並沒有相信,而且還將他臭罵了一頓。
不過,眼看著邢南已經支撐不住氣若游絲的時候,兩位貴客卻是到了刑家府院門前,隨後被陳伯帶到了他面前。
兩位貴客一老一少,老的貌似奴僕,一直都是默不做聲,少的是一位相貌十分標緻秀美的女子。
老者一直站在那女子身後,已經是無法起身的邢南看不清他的面容,倒是可以看到那女子的樣子。
女子看著年約二八,穿著一身白色絨衣,有著一頭烏黑的秀髮,修長而白皙的脖子,並不顯消瘦的瓜子臉,明亮清澈的雙眸,紅艷如硃筆一抹的檀口,她靠近床頭之際,還有一股子幽香撲鼻而來。
邢南的意識已經有些渾噩,他望著那女子婀娜身姿以及尊貴氣質,心中自嘲地想道:「看來真是要死了,連以前夢中的仙女都出現了。若還有來世,一定要娶一個這樣的仙女當老婆……真的好美呀!」
「當年為國立功,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他日若魔道再次掩殺過來,還有人有家族願意赴身沙場拋頭顱灑熱血嗎?」
女子向陳伯問了幾句話後,愴然歎息道。
老者和少女並未在刑家久留,只待了一個時辰便飄然而去,不過在離開之前,卻是為邢南留下了一粒如寶石般藍汪汪的丹藥,吩咐陳伯以清水將之溶化,然後喂於邢南,說是能夠讓邢南多活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