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棠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你說什麼?」陸茗笑言,「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若真想回京,哥哥陪你。」如沐春風的笑容,方才因疼惜她將心事脫口而出,又想起自己背負的詛咒,硬生生將後半句嚥回,芸兒,既然京城的那些回憶讓你不快樂,那麼就留在我身邊,永遠做我的芸兒,我必窮盡一生,讓你快樂。
若是那句話說出口,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他不敢想下去,彷彿繼續就是萬丈深淵,稍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
啟程的時候,傅恆還是沒有來,霽月借口小解,想要偷偷溜去西廂,此舉雨棠一眼便看穿,「出門前你才去過,這會兒就別瞎跑了,人家若是有心,早就來了。」
她只好悻悻而回,整個車駕輕裝簡行,陸茗不知從哪弄來個斗笠遮在頭上,趕車的手法有模有樣,雨棠將車簾捲起,三人窩在一處,初春的暖陽清風下,如同踏青,很是愜意。
傅恆看著馨瞳喝完藥,趕到府門前時,妻子的車駕已起行。與她的爭執並非本意,當時自己因馨瞳的傷勢氣極而口不擇言,再者,他也有些順水推舟的意思,支開了雨棠,便可毫無掛礙地專心調查堤壩崩塌一案,深入虎穴,一探究竟。
只是雨棠的態度也令他有些失望,初識她時,她嘴上雖不饒人,卻是極為良善。近幾日的事不約而同地指向她,加之今日公然縱容霽月欺凌孤女,眼中那果決的神色,似變了一個人。「大人,是否需要調兵?」在他身邊多年,這點覺悟呼延佐還是有的。傅恆:「將暗衛抽出一半,務必安全送福晉回京!」「是!」
得償所願的馨瞳心情大好,在她看來,假以時日,莫說是傅恆的妾室,就是正妻之位,也唾手可得。當下最要緊的,便是讓傅恆心甘情願帶她回京,而最為名正言順的法子,莫過於將生米煮成熟飯了。
傅恆命呼延佐悄悄傳信王之孝,子時在一處隱蔽的烏篷船上約見,共商堤壩之事。夜色漸濃,二人換了暗色衣袍,正欲出門。「傅大哥,這麼晚了還沒休息,正好,丫頭煮了甜湯,我們一起吃啊!」呼延佐見狀,低首道:「大人,若無事,屬下先告退了。」「慢著,你先到外堂稍候片刻。」
馨瞳有些敗興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巴不得他離得遠遠的,對傅恆卻是笑靨如花,親自端上青瓷小盞,「不熱不冷剛剛好,快喝吧。」糖水的香甜氣味迎面而來,他驀地想起平日自軍機處回府,小廚房內常煨著的紅豆羹,也是同樣的不熱不冷,甚好入口。看了看眼前相貌如出一轍的女子與盞內的蓮子,霎時沒了品嚐的興致,「怎麼不是紅豆羹?」馨瞳有些發愣,隨即笑道:「原來,傅大哥你喜歡吃紅豆羹啊,你等著,馨瞳這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