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受到這樣的言語挑釁,深感其辱,「世子言重了,若真如你所言,雨棠的性子世子便當清楚,當初她未受婚約,便知世子並非她心中之人了。」佟博爾捏緊了拳頭,「哼,坊間早有傳言,她心中之人就算不是我,難道便是你了麼!我自認能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他聞此心下只是一虛,一手扣在身後,默了片刻道:「好,世子既然不服,我便與你以一個月為期,若你能說服雨棠跟你走,我絕不阻攔!若她不願意,就請世子勿再庸人自擾。」「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你們倆何時起這樣熟稔了?」雨棠未瞧見兩人,便至外間找尋。傅恆靠近自家妻子,故作親暱狀,「夫人有所不知,世子在圍場之上曾對我有救命之恩,今日再見,話語投機,不自覺就多聊了幾句,讓夫人擔心了。」佟博爾點頭稱是,雨棠笑笑,「你們一個待我親如兄長,一個是我依托終生的夫君,能夠這樣一團和氣,我自是樂見的了,外面風大,進來喝杯水酒吧!」
靜夜裡,小兩口在火爐旁一個做繡活,一個看書,時而相顧一笑,滿室溫馨。許是看久了眼乏,傅恆躡手躡腳繞至妻子身後,見她手中捏著半截黑緞子,正往裡塞著絨毛,「你做的是什麼,這樣的活計為夫還從未見過。」雨棠拉著他坐下,「這是今天在繡莊小滬教我的巧法子,比一般的棉絮都暖和,我一回來便手癢著想做個試試,這兩隻鞋墊啊就便宜你好了。」「是麼?不然你還想做與誰,嗯?」雨棠羞答答地轉過身,「誰喜歡誰拿去唄!」
瞧著眼前的嬌妻,忽而想起了今日自己與佟博爾的約定,抱了床被褥便起身,「棠兒,明早朝堂上必不平靜,還有些軍機要務待辦,晚上我便在書房靠靠,不必等我。」雨棠只當他是怕擾了自己的清夢,便未多想,「再抱一床褥子去吧,書房裡怪冷清的。」傅恆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啦,老婆婆。」
冬獵歸來,慧妃盛寵之下突遭貶斥,朝中依附高斌之人皆瞧出了風向,經傅恆手下的心腹暗中煽風點火,局勢已漸明朗。乾隆二年末,大學士高斌遭朝中多位大臣上書彈劾,參奏其賣官鬻爵,交朋結黨,虧空公帑,數條大罪一經列出,依附之人皆爭相洗白自身,紛紛供出罪證,所謂棒打落水狗,便是今日朝堂之上的氣象了。
罪證確鑿,天子一道御旨,侍奉了三朝帝王的高氏家族便就此敗落了。平日趾高氣揚的高斌此刻急火攻心,只顫微微地指著身旁的昔日心腹,「你···你們,這群小人,害煞老夫了!」弘歷未免徒生事端,下令侍衛將其帶出,高斌身在大殿外,仍奮力喊道:「皇上,老夫有罪,小女無辜啊!」
偌大的高府頃刻間被差役查抄得亂作一團,稍稍沾親帶故之人聽到風聲,或遠遷或閉門謝客,生怕捎帶上麻煩。高瞻硯由老管家攙扶著,見到府中破敗不堪的場景,立時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