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染恙的人一撥接一撥往裡送,院內的病患心內便都焦急起來,有些耐不住性子的竟破罐子破摔,衝到門口鬧起來,因皆是些染了疫症的,侍衛也不敢就近了相攔。傅恆與副將呼延佐首當其衝上前制暴,眼看一眾武將就要抽刀而出,傅恆大聲喝止:「全都不許動刀兵!各位!將各位集中起來就是為了找尋個盡快治癒的方法來,請大家不要心急!」那些個粗漢哪裡顧得上這些,「把咱們困在這裡都快一個月了,身上的瘡疹不僅沒好,反而更紅腫了,若再不出去同家人見上一面,恐怕此處便是咱們的葬身之地了,鄉親們,你們想想,是不是!」
經他們這樣一鼓動,院裡的婦孺們也都亂起來,陸芸帶著府中之人相攔,反被暴民撞倒在地,多虧那名十來歲的孩童將她扶起,若不然恐怕早已被踐踏成了肉泥。情勢漸漸失去控制,陸芸被人群推湧上前,傅恆仍命武將不許動手,「各位,治疾的藥方已有了頭緒,大家再給我十天時間,十天之內,我保證···」正說著,一名粗漢操起了藥壺便向他擲去,「彭」的一聲,正中陸芸後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只覺。「陸小姐!」
傅恆將她橫抱起回陸府醫治,內疚不已。陸管家見到自家小姐好好的出去,回來竟人事不省,生怕出了岔子,即刻便親自出府向自家主子報信去。從畫舫出來,陸茗本還有些酒醉,聽到是陸芸出事,當下便如被人紮了人中般清明。
「虧得我還將你視作知己好友,沒想到你竟忍心讓我妹妹替你擋了那陶藥罐子!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陸茗人還未進繡樓,便對傅恆一番火炮攻勢。傅恆心知自己理虧,拒婚在先,今日又得陸小姐以身相救,「今日疫區發生暴動,是我做事太過優柔寡斷,連累令妹受傷,但凡有我能幫得上忙的,絕對盡力而為!」陸茗瞪了他一眼,急急至榻邊為芸兒把脈,面上神色很是難看。
約莫一盞茶後,他又挽起陸芸衣袖,淡淡的紅斑若不細看,並不明顯,眾家僕在一旁擔憂道,「是疫症。」陸茗示意眾人噤聲退下,皺眉道,「這並不是城中的普通疫症,昨夜她在河堤邊吹了風,是我太大意了,以為她的體質應該無事。沒想到她常日進出疫區,竟並發了此症!」傅恆聞此愈發不安,「此症,可難治癒?」陸茗應身而起,折扇握在手中,幾次都欲向他扔過去,急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話到嘴邊,強忍了下去。「見賢弟這般,想必令妹病情甚是棘手,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
陸茗心內想,你小子若知道為你受傷在床的是你未及拜堂的妻子,看你是否還如此刻般泰然自若,如不是怕芸兒動氣,我此刻便讓你後悔莫及!面上仍道,「此症並非難以治癒,只不過藥引難尋,你若心中還存著一絲愧疚,便到城南半山腰上將七步龍蛇草帶回來,最遲明日一早,過了正午,此症便伴隨終生,我妹妹若變作無鹽女,你便得休了家中妻子,在我陸府照顧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