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謙嬪收到永壽宮傳來的旨意,心中甚為不安,只稍事梳洗便匆匆趕去。
到偏廳時,熹妃正在用早膳,示意她坐下同用,「妹妹,你瞧著今日的點心做的如何?這是小廚房新琢磨出來的。」說著夾了塊在謙嬪盤中,筷子稍稍用力一夾,鮮紅的果醬便順著白色的糯米糍流出。
謙嬪正欲咬下,滿兒:「娘娘就不想知道這糕點的名兒嗎?」熹妃掐准了點兒見她咬下,「這糕點本宮給它取名為雪裡紅,妹妹難道不覺得這糕點的外皮兒白白嫩嫩正像極了年輕姑娘的臉蛋麼,筷子這麼輕輕向下一按,嘖嘖,鮮紅的醬汁一湧而出,妹妹覺著像什麼?」謙嬪喉頭一哽,只覺胃裡翻江倒海一般便要作嘔。
「娘娘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麼?」滿兒慇勤問著。半晌,謙嬪方才振作,「今日七月初八,姐姐召嬪妾過來,應當不只用膳這般簡單吧。」熹妃冷笑一聲,拍了拍手,兩名粗使太監押著梅心進殿後,滿兒便帶著眾人關門離去。見到眼前滿身傷痕的白衣女子時,謙嬪端著茶盞的手霎時顫抖了下,面色發白,腦海中立時浮現出三年前的情景:
雍正七年的那個雨夜,自己與今日一樣在永壽宮飲茶,有宮人密報蕊貴人與侍衛通姦,已珠胎暗結。熹妃當下便震怒,與她一同帶著親信至景陽宮問罪。
蕊貴人:「嬪妾給熹妃娘娘請安,謙嬪娘娘請安,兩位姐姐忽然來此,真是令嬪妾受寵若驚。」謙嬪比著手勢示意她噤聲,熹妃斜眼睨見,回身便命兩名太監擒住蕊心,「杜太醫,還不快為貴人請脈!」待太醫證實後,熹妃上前對著她便是一巴掌,「無恥娼婦,竟敢背叛皇上還懷上了孽種,真是丟盡了後宮眾姐妹的臉!」蕊心倔強得抬起頭,「從始至終你只是嚥不下這口氣罷了,我原是你宮中粗使丫頭,卻一朝得幸於皇上,且恩寵更甚與你,如今我腹中懷有帝裔,你便設計誣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熹妃抓起她的頭髮,將繡有春宮畫的錦囊扔向她,「蕊貴人做的一手繡活,這錦囊的手筆你不會認不出吧。」蕊心冷哼一聲,「這原是我與皇上閨房之樂的玩意兒,娘娘出身顯貴,自然是少見多怪了。」話音未落,蕊心面上又挨了一巴掌,鬢上金簪被震落在地,熹妃俯身拾起,冷笑著抵在其腹間,「這是皇上寵幸你當夜賞的吧,真是別緻,本宮確實不懂你與皇上的情趣,可惜啊皇上此刻不在宮中,本宮若是這麼輕輕一按下去,你說···會如何?」
蕊心奮力掙扎,怒瞪著她,「你這毒婦,你就不怕···」話音未落,金簪便扎入了腹中,「呃,謙嬪姐姐,救我!」熹妃臂上又一用力,金簪立時沒入其腹中,蕊心經不住疼痛暈厥在地,謙嬪一把奪過金簪,「娘娘,夠了,事情尚未查清,你如此行事,若是皇上回宮怪罪起來,你我如何擔當?」熹妃一把推開她,冷哼道,「如何擔當,這娼婦有孕之事宮中之人並不知曉,皇上若知其通姦,她同是一死,只要你我不說,便神不知鬼不覺了。」見謙嬪眼中驚慌仍有猶疑,復又道:「況且···此刻金簪在你手中,若是旁人看見,說妹妹因嫉妒生恨,謀害蕊貴人及帝裔該如何是好呢?」
「這···方才明明是···」謙嬪此時方明白過來熹妃故意攜自己前來的目的。鈕鈷祿氏握住謙嬪的手,以金簪一次次劃破蕊貴人光潔的臉,「對了,就是這樣,妹妹你做的很好,現在你該將她扔進殿外的井中毀屍滅跡,這樣,待皇上回宮,咱們只消上報說,蕊貴人與人私通,企圖離宮,在侍衛追捕之下失蹤了即可。」
謙嬪至今每每想到此事便心驚無比,自己當日劃破蕊貴人臉頰的金簪仍舊收藏在箱底,下首的梅心望著她,「謙嬪娘娘,我姐姐曾真心與你相交,你怎麼忍心下得去手,你午夜夢迴的時候,看到自己的雙手,不會害怕嗎?」一連串的質問令謙嬪無地自容,熹妃拍了拍她的肩,「妹妹覺得如何處置這賤婢妥當呢?」她顫微微地出聲,「我···一切但憑姐姐作主。」
熹妃理了理衣裙起身,依舊踏著無比端莊的宮廷步態,「想要本宮作主解決也不是不可,只要你答應本宮一件事,本宮保證為你將蕊貴人之事做的滴水不漏,妹妹你依舊是皇上最憐惜的良善女子。」
「姐姐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