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謙轉身的那一瞬,又是一聲槍響。只是淺茉的速度也很快,一把推開了黎暮謙,子彈擦著她的袖子飛過。
淺茉將黎暮謙護在身後,看向池墨淵,眼裡的顏色轉成了深沉的墨色,眸色沉沉。
「池墨淵,你的槍應該朝我開,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不要走!」
翻來覆去,池墨淵只有這一句話。縱使知道那樣無力,卻也依舊固執的一遍又一遍逼著淺茉。
「茉茉,不要管我,你先上飛機。」
黎暮謙一手捂著傷口,忍痛強勢的站在淺茉的身旁。
今天他就算死,也要讓茉茉離開這個惡魔的身邊。一直以來,他只知道茉茉在這裡一定吃了很多苦,卻不想池墨淵只是想要她的血,為了另外一個女人,不顧她的死活。
池墨淵,你竟然敢,竟然敢這樣傷害她?
淺茉秋瞳裡發出冷厲的光,像最冷的冬夜裡,曝露在深寒月色下的尖利刀刃。
「池墨淵,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今天就是爬也要爬著離開這裡,除非我死。」
說完,她扶著黎暮謙,不顧身後瞄準她的槍,頭也不回的離開。
「蘇淺茉,不要逼我!」
淺茉恍若未聞,依舊往前走。
又是「砰」的一聲,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茉茉!」
「蘇淺茉!」
黎暮謙顧不上左肩上鮮血淋淋的傷口,慌張的抱住淺茉,臉色瞬間慘白,全身不可抑止的戰慄。
而池墨淵卻是不可置信的看著淺茉心口處的那抹鮮紅,跌坐在地上,手顫抖都連槍都已經拿不穩了。
他真的對她開了槍?他的槍口明明對準的是黎暮謙,明明算準了速度和位置。就算她真的撲過來,以他的槍法,他完全有時間改變方向。就算他來不及改變方向,這一槍也絕對是放的空槍。
怎麼會,怎麼會?
「茉茉,你撐住,我馬上帶你走!」
黎暮謙抱著淺茉,那一聲聲的呼喊,如野獸的哀鳴。
淺茉虛弱的躺在黎暮謙,奄奄一息。可她的目光卻透著地獄的暗光,將池墨淵和上官茹芸鎖在中間,嘴角逸出一絲嘲弄的笑意。
在她中槍的那一瞬,她的腦海中猝然浮現出許多個片斷。關於她,關於池墨淵,關於上官茹芸,還有關於他們的……
池墨淵,這是你第二次朝我開槍。
池墨淵慌亂,抬眸的瞬間,看到幾步之外的淺茉清瞳裡的自己。那徜徉的流光,有點銳利,有點冷,還有漠視,遺忘。
腦海中有什麼揮之不去,可是在他想要抓住時,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蘇淺茉,我……」
淺茉卻沒有再看他,而是伸手撫上黎暮謙的臉。
「暮謙,帶我走!」
「好,好!」
黎暮謙抱起淺茉跌跌撞撞的站起來,目光卻始終定在淺茉身上。他甚至都不敢眨眼,他怕他一眨眼,淺茉就會閉上眼,冰冷的躺在他的懷裡。
淺茉臉色越來越蒼白,心口的血止不住的流,只是她依舊對著黎暮謙笑。
「暮謙,我會沒事的。」
「我相信你!茉茉,不能騙我。」
黎暮謙說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謊話。
淺茉輕輕的點頭,右手按在左手的手錶上。
「阿狸,救我!我爸在西藏。」
聲落,她的雙眼閉上,雙手無力的垂下。
「茉茉!」
黎暮謙全身一震,雙手猝然收緊,那是由全部的靈魂泣血嘶喊出來的聲音,身軀內的五臟六腑都痛得痙攣起來。
而收到淺茉傳來訊息的白薇也是全身一震,藍眸裡透著深切的不可置信。
「淺淺,你叫我什麼?」
可是那端卻再也沒有聽到淺茉的任何回應,只有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淺淺,淺淺……」
白薇在那一端急切的呼喊,她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淺淺,到底是誰?為什麼叫她阿狸?阿狸這個愛稱,她已經六年沒有聽到過了。這個世上只有她會這樣稱呼她,難道淺淺是……。
只是她還沒聽到淺茉的回答,她就已經親眼看到了淺茉的慘狀。她的直升飛機已經盤旋在別墅的上空,她看到了那抹觸目驚心的鮮紅。
如果淺茉安好,這一刻她一定會將她罵個狗血淋頭。如果不是溫沐澤告訴她,她根本都不知道,淺茉要離開這裡。她居然知道找黎暮謙求救,也不來找她。雖然知道她只是不想她與池墨淵為敵,怕池墨淵會聯合南宮遲對付她。可是還是很生氣,如果不是她快死了,她是不是還不會來找她?
「淺淺!」
白薇直接從飛機上跳了下來。
「池墨淵,上官茹芸你們不得好死!」
黎暮謙桃眼裡褪卻了所有的柔情,如鷹一般的銳利,生冷的看向池墨淵和上官茹芸,如地獄的修羅散發著肅殺的光芒。
剛才那一槍,如果不是上官茹芸故意撞了池墨淵一下,淺茉又怎麼會中那一槍?他雖然不認識上官茹芸,可是他調查池墨淵時見過上官茹芸的資料。池墨淵的未婚妻,擁有池墨淵所有的愛,池墨淵不惜賠上自己的親生骨肉也要救的人。那個女人什麼都有,為什麼還容不下淺茉?
白薇是何其聰明的人,瞬間就已經將事情的始末猜到了七八分。而白薇絕對是行動派的,掏出槍就是「砰砰」的開出了兩槍。
第一槍打在上官茹芸的膝蓋上,上官茹芸一聲悶哼,跪在地上。
第二槍打在池墨淵離心臟幾毫米的地方。
其實以白薇的槍法,這兩槍完全可以要了池墨淵和上官茹芸的命,只是她卻沒有。不是她仁慈,只是現在就這樣死,太便宜這兩人了。
這兩人不但欠淺淺,還欠小暮。她等著看他們生不如死的一天。
「池墨淵,我還是那句話,我等著你跪下來求我的那一天。這一次,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