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茉笑,靜怡而憂傷。
「我現在還剩什麼呢?如果能讓黎暮謙從這場風波中安然脫身,我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也不知怎麼回事,這一瞬,池墨淵突然覺得這樣的淺茉,讓他覺得刺眼。彷彿她本不該是這個死氣沉沉的樣子,她的臉上該充滿活力,如早晨初升的太陽,光芒四射。
「那就不要後悔。」
話裡說不出的冷,彷彿千年不化的雪。
「謝謝!」
雖然只和池墨淵相處幾天,但是他的性子淺茉還是大概摸清了。他已經答應了,她知道只要他願意出手,黎暮謙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在我昏迷之前,我脖子上有帶一條銀色的項鏈,你見過嗎?」
池墨淵轉移話題問道。
淺茉愣了一下,眼中劃過一絲閃躲的神色,然後搖了搖頭。
「我沒見過。」
池墨淵站在那裡,渾身透著清冷,看向淺茉的目光越來越冷。
淺茉別過頭,似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項鏈對你很重要嗎?」
「嗯。」
池墨淵的眼神寒若冰霜,眸光如晦,眼裡佈滿了似有似無的淡嘲。原本對淺茉僅存的一絲感激,僅存的一絲掙扎,瞬間煙消雲散。
他的洞察力超強,僅需一眼,他就知道那條項鏈在淺茉手裡。這個女人是想抓著這條項鏈,方便以後來威脅他吧?這樣一來正好,不用他費心再去找。
「你要是願意,我一樣可以帶你回倫敦。我說過我不喜歡欠別人,就當是我還的利息。」
淺茉靜靜的看著他,淡淡的笑,雙眸明澈,如秋湖蘊著寒星,那般的清亮奪色。那徜徉的流光裡,透著了然和苦澀。
「好,我跟你去倫敦。」
池墨淵的辦事效率果然是極快的,謠言迅速的被壓制下來。引領倫敦華人經濟的龍頭企業,MN集團首次在國內尋找合作商,而蘇氏是唯一指定的合作商。因MN集團空降蘇氏,蘇氏的股票開始慢慢穩定,甚至是飆升。紀檢局對黎行風的調查結果也已經出來了,黎行風公正廉明,沒有任何污點。
如淺茉所要求的,黎暮謙,乃至黎家從這場風波中安然脫身。只不過犧牲的是淺茉一人,所有的髒水全移到淺茉身上。她的不堪,比六年過之而不及。
A市人人皆知,蘇淺茉人盡可夫。六年前,不擇手段,為了名利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而現在的她更甚,居然對黎暮謙下藥,拍下不雅視頻,用來威脅黎暮謙,想借此利用黎暮謙重回娛樂圈。而林雅也只不過是她請來,演的一場戲,只是想用緋聞搏得關注而已。而林雅發瘋的事件,純屬偶然事件,有知情人士出來說明,她原本就有鬱抑症。
六年前的蘇儀,現在的蘇淺茉,都逃不過高級妓女的命運,終只是一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而黎暮謙成為了受害者,所有的一切都是蘇淺茉導演的。整件事情,重心瞬間轉換,天衣無縫。
淺茉看到逆轉的形勢,只是苦笑,不知是笑她自己,還是笑池墨淵。
如此,她就沒有退路了,不得不跟他回倫敦,是嗎?可是,池墨淵,你知道嗎?不管我是否還有退路,我都會跟你走。因為我願意,我想,我甘之如飴。你給的地獄,我依然打算跳下去。因為這是我答應蘇淺的,我原諒你。
在這場感情裡,她笑飲砒霜,甘心沉淪。
淺茉和池墨淵去了倫敦,她誰也沒告訴,只一個人默默的離開。
白薇,她是不敢,而黎暮謙,她是不願。
她只留了一句話給黎暮謙,「不要來找我,謝謝你曾真心待我,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對不起,蘇淺茉只有一顆心,給了永遠也不會回來的池蘇淺。」
黎暮謙收到信息時,淺茉已經在去倫敦的飛機上。
黎暮謙瘋狂的找她,翻遍了整個A市。他一直以為她不曾對他用過心,可是她卻能把他看得這麼透徹。有些事情,他自己也是近來才明白過來。可是她卻知道他喜歡她。池蘇淺曾經對他說過,「如果不是小茉在乎的人,她會連一句話都吝嗇,即使那只是一句壞話。」她在乎他,所以在場風波中,捨棄自己,保全了黎家。她在乎他,所以才會不留餘地的拒絕他,只是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茉茉,你不知道,有一種感情是第一眼見到就已經開始。千山萬水,不管沿路風景有多美,也比不上在你身邊徘徊。
那一瞬,黎暮謙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縱使後來,他的人生經歷了大起大落,他也從未後悔過。
倫敦。
池墨淵和淺茉一前一後從機場走出來,池墨淵戴著墨鏡,兩手空空。而淺茉拖著行李箱吃力的跟在後面。
池墨淵在一輛紅色的法拉利面前停下腳步,溫沐澤那張妖艷的臉從裡面伸出來。
「大哥。」
當他看到站在後面的淺茉時,眉頭微擰,一臉詫異的看著池墨淵。
「大哥,你怎麼……」
明顯就是不歡迎淺茉這位不速之客。淺茉淡淡的一笑,清冷的站著。
「回去再說!」
池墨淵率先坐進了車的後座,淺茉看了看池墨淵,又看了看前面的溫沐澤,不知自己應該做到哪裡,站在車外沒有動。
「上車!」
池墨淵微瞇著雙眸,靠在後座上,冷冷的下命令。
「我只是不知道我要坐到哪裡?」
淺茉垂著頭,明眸暗淡到傷神。
「沒帶眼睛來,嗯?坐後面來。」
淺茉輕輕的「哦」了一聲,吃力的拖著行李箱,走到車尾,打開後車蓋,使出了吃奶的勁,失敗了三次,最後是路人幫忙才將行李箱放進車箱。
她喘著氣坐回車裡,一路上,三人誰也沒有說話。
「前面路口放我下來,我讓茹芸來接我。你送她去雲莊的別墅。」
池墨淵猝然睜開眼,開口說道。
溫沐澤從前面把手機丟給池墨淵,他接過手機撥出電話。
他打電話的時間不長,說的全是英語,淺茉聽不懂,可是她卻從池墨淵臉上看到了淡淡的笑意,如畫山水,直達眼底。
有那麼一瞬,她彷彿看到池蘇淺,她的蘇淺。
只是當他掛了電話之後,臉上就恢復了漠然的冷。
淺茉有些恍惚,她知道池墨淵是打電話給那個叫茹芸的女孩。她想,她要是那個女孩該有多好,即使他早已不是她的蘇淺。
幾分鐘之後,車子靠著路邊停下來。
池墨淵下車,淡淡的說了一句,「沐澤會安排好一切,有事找管家。」
從上車開始,他餘光都未曾瞟她一下,彷彿她是一座燙手的山竽,沉重的負累。他不想招惹一絲一毫,只有無盡的嫌棄。
「好。」
池墨淵朝溫沐澤點了點頭,溫沐澤就發動了車子,往雲莊駛去。
淺茉隔著玻璃看著站在路旁的池墨淵,不知溫沐澤是故意的,還是因為堵車,車子緩緩的開著。她看到身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優雅的從車裡走出來,然後緊緊的抱住池墨淵,而池墨淵臉上是溫柔似水的笑意,那雙深邃的眸子漾著灼熱的深情,溫柔繾綣,瀲灩流光。他摟著白衣少女,那樣輕柔,那樣的寵溺,那樣的珍視。
他不是不喜歡別人碰他嗎?原來這個別人只是她蘇淺茉,而他的別人不包括那個叫茹芸的女孩。
原來他也可以笑得那麼溫柔,只是卻不會對她綻放。
車子越駛越遠,那兩道親暱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可是那一幕卻定格在淺茉的心裡,想忘卻忘不了,不去想去偏偏揮之不去。
她看到池墨淵摟著上官茹芸走到車子旁,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然後才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位上,還細心的替她繫好安全帶。
呵,果然是因人而異的。對她,就算搭一下手,都不肯。也許不是不肯,而是不屑。
淺茉回過頭,抬頭看著車頂,強壓回欲奪眶而出的眼淚。一種黑雲壓城城欲催的感覺蜂擁而至,瞬間令她產生身處茫茫冰原一種森寒將要把她凍結,撕裂,再拖入地獄中的錯覺。
蘇淺,他也會笑,而且笑起來和你一樣呢。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深情。
淺茉撫著心口,嘴角泛著絕望的笑意,臉色突然間變得蒼白。
「你怎麼了?」
溫沐澤察覺到淺茉的異樣,將車子靠邊停下來,連忙問道。
淺茉無力的一笑,心口鑽心的痛,卻不想給別人添麻煩。那個給她寵溺,能讓她揮霍溫柔的人已經不在了。她應該勇敢,應該堅強,因為沒有人會心痛。
「我沒事。」
她咬牙從口袋裡拿出藥瓶,將藥丸嚥下。
「我有輕微的心臟病,休息一會就好。」
看到溫沐澤一臉的擔心,她淡淡的開口解釋,雖然知道他的擔心並不是因為她。
「茹芸是大哥的未婚妻,大哥很愛她,你最好對大哥死心。」
「謝謝!我知道。」
淺茉的手用力的按在心口處,臉上是輕淺的笑意。
她真心感謝溫沐澤的提醒,雖然他的語氣依舊不善,可是她能感覺到他的善意。他們素未謀面,他的好心提醒,是她來到這裡的第一抹溫暖。
溫沐澤一愣,震撼於她的透徹,她的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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