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被排除在外的感覺十分的不好,沐玲瓏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許的異樣,可她又隱隱的感覺到,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不然墨軒帝為何要避開她呢?
果然,她的猜想在晚間的時候得到驗證。
墨昀整理了自己的心情,走了進來,他像是仍舊如以前一般,面上含著淺笑,溫厚的俊臉上有著一抹溫柔之色,沐玲瓏見著他展顏一笑,從她遇到那件事情以來,他們都沒見過面呢?所以這時候能見到他,她自是高興的。
「用過膳了嗎?」墨昀的臉色仍舊蒼白,可身體已經無大礙,只是高燒後的身子仍是有些虛弱。
沐玲瓏搖了搖頭,平常的這個時候,墨軒帝都會陪著她一同用膳,所以今日他沒來,她下意識地便等著,她愣了愣,忽而意識到自己已經慢慢的被他影響了,這樣的感覺她並不反抗。
「在等皇兄吧!」墨昀看著她的反應,便猜到了,淺笑著道,可以忽略掉內心的那一抹異樣,他不想讓她窺探到他的內心,那不能讓人直視的愛情,他愛上了自己的皇嫂。
沐玲瓏下意識的搖頭,有些欲蓋彌彰的道,「才沒有,誰會等他啊。」臉上卻不自覺的有一抹羞紅。
墨昀笑笑,不再接著這個話題,而是直奔主題,「皇嫂,你知道皇兄為何這麼晚還沒來見你嗎?」他看著她的模樣,便什麼都明瞭了,若說以前還存著些希望,而現在他卻是不願再讓她徒添困擾了,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沐玲瓏搖了搖頭,眼神裡有些期待,卻又害怕只覺得心思被看穿,十分尷尬地撓了撓頭,還十分嘴硬的道,「我也不是特別的想知道,不過你瞭解我,我一向是個甚為八卦的人,嘿嘿……」
她乾笑兩聲,思緒卻被牽動著,期待著他的答話,不會是那個綰綰姑娘出了什麼事吧!
「皇兄一直在找墨徹,但一直杳無音信,而這幾日傳來消息,墨徹在京城出現了,且他不知從哪得了消息,知道了皇兄不在宮中。」墨昀一臉嚴肅,點到為止,卻足以讓人明白事實的嚴重性。
果然,沐玲瓏也是臉色一變,那場宮變她至今仍舊未忘,那些事情她也未曾忘記,那一次,他將她推開,差點害得她的孩子流產,她忽然全身冰冷,像是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血色,她的孩子如果還在的話,或許她現在正滿懷期待的準備迎接一個小生命。
可是現在,她孑然一身,她的孩子也早已不在,一股濃烈的哀傷感瀰漫出來,淚水忽然間就順著眼眶流了出來,濕了整張面頰。
墨昀被她的淚水嚇到了,有些措手不及,他抬起袖子,有些慌亂的去擦他的淚水,心裡有些害怕,緊張的問道,「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沐玲瓏拚命地搖頭,可淚水卻還是像絕了堤一般,那是她心中的一道傷疤,無論何時提起,都是將她的傷疤再揭開一次。
「別哭了,好不好?」他的聲音很柔,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她的淚水來得那麼突然,他不知道要怎麼做,她才會停止哭泣。
良久,沐玲瓏才止住哭泣,鼻子一抽一抽的,聲音含著濃重的鼻音,「我沒事。」
她別過臉,抬起袖子擦了擦臉。
「是不是擔心皇兄,你放心,雖然墨徹如今在集結兵馬,可到底那場宮變是他輸了,餘黨也多被皇兄清除了,所以總還不至於釀出什麼大禍。」墨昀粗略地解釋了一番,可卻更加的讓沐玲瓏揪心,甚至於忘了反駁她不是擔心他,而是想起了別的事情。
墨徹竟然還在集結兵馬,說起這個人,沐玲瓏的心情十分的複雜,她竟也不算恨他,雖然她自己說不定哪天就死在了他的蠱上。
「那他現在是不是在趕回龍炎國?」沐玲瓏擰著眉問,想起方纔他出去時沉重的表情,他竟然什麼都不說,還說晚間來看她,這都什麼時候了,竟還這般的淡定。
墨昀蹙著眉,緩緩的搖了搖頭,這也是他會來見她的原因,雖然勸自己心愛的女人回到別人身邊很殘忍,可是他卻不得不去做,這關係到他們的國家,他只能將自己的私人情緒放一放,雖然他的心痛得幾乎麻木……
「皇兄之所以不願意回去,癥結是什麼,我相信皇嫂比我更清楚。」他輕輕開口,面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公事公辦的模樣。
沐玲瓏蹙了蹙眉,知道這時候不是裝傻的時候,加上她與墨昀的交情,她也不想瞞著他什麼,她看了他一眼,然後垂下雙眸,聲音裡有些澀然,「你想說,他是為了我對不對,可是我現在不確定,我是不是能夠再與他一起生活,我不否認,見到他的時候,心跳還是會加速,可是一想起曾經發生的那些事情,我便畏懼著,不敢再向前一步,我害怕歷史會再一次重演,墨昀,如果再一次發生那樣的事情,我沒有勇氣再重新出逃一次,身邊也再沒有你這樣的朋友可以依靠了。」
受過傷,才會知道那樣的疼痛,所以才更不敢去嘗試。
墨昀看著她,她低垂著雙眸,長長的睫毛時而輕微的顫動著,上面還有著方才哭後的濡濕,看上去十分的乾淨、美麗而憂傷,他忽而覺得心裡一痛,若是可以,他一定不會逼迫她,甚至於只要她說一聲,他便可以帶著她離開,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可是他不能,他對這個國家有責任,另一方面,沐玲瓏愛著的人是墨軒帝,所以,他不想再讓他們錯過彼此,一輩子能找到一次兩廂情願的愛情,那般的不易,只要他們彼此給彼此一個機會,便會幸福。
「玲瓏,皇兄有很多無奈,你的孩子沒了,他也很傷心,可是他是一國之君,他不能一蹶不振,他還要照顧你,那段日子,我曾見過皇兄一個人獨酌,那般的清冷孤寂,只是每每去見你,他便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他不希望你擔心。我從沒見過那般失魂落魄的皇兄,後來他說了氣話,說再也不去見你,可是每晚他都立在伊影閣的門外,什麼都不做,就隔著那扇薄薄的門,聽著你的動靜,直到確認你已經睡了,他才離開。後來伊影閣大火,幾乎已經無人敢進去救人,可是皇兄就那樣衝進了火海,沒有半分的猶豫,見到裡面並沒有你的時候,他才走了出來,他比任何人都平靜,看著那場大火將伊影閣燒了乾淨,因為他知道,你沒有死……後來這半年來,他勤於政事,每每都將自己累得暈倒,原因,你還要我說嗎?他從來沒放棄過找你,方法幾乎用盡了,可是你不願意聽,我便也沒告訴你,皇嫂,皇兄很苦,我希望你們以後能夠好好的。」
墨昀的喉結微動,聲音有些許的異樣,可是很快便被他掩飾過去,這大概是皇兄陷得最深的一次,可他的肩頭有江山,還有那般多的百姓,他連說累的資格都沒有,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發洩著。坐在那個位置上,連說一句愛,都那麼的難。
沐玲瓏幾乎泣不成聲,聽著那些她所不知道的,只覺得一顆心痛得厲害,為什麼要在她那般恨他的時候,告訴她這些,讓她逐漸的連恨的資格都失去,如果這一切,不過是她對他的誤會,那麼她這麼久的怨恨,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墨昀,你知道嗎?如果他肯多關心一點,那個孩子,不會那麼不明不白的沒了,我並不在乎自己的位分,我幾乎連他的愛都不要了,可是那些女人不放過我,她們不止要我死,連我的孩子都不放過,他還那麼小,我一直期待著他的出生,可是他連看這個世界的資格都沒有,你說他痛,我不過是想為我的孩子報仇,可是他卻包庇著那個女人,這樣的他,你讓我怎麼去相信?」沐玲瓏捂著臉,淚水順著指縫溢出,心像是被切割了一般的痛。這些壓抑著從未說過的怨言,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墨昀只覺得一顆心被揪起,他想抱住她,可是卻怕自己淪陷,他強壓下內心的衝動,安靜的站在那,低聲道,「你還真介意槿斕的事情,對不對,皇兄答應過我,放過槿斕,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給你帶來這麼多的困擾。」
沐玲瓏如被雷劈一般,原來真的是她錯了嗎?要保護林槿斕的竟然是墨昀,難怪她說出要林槿斕的命的時候,他們的表情那麼的奇怪,原來一切都錯了嗎?是她誤會他了嗎?她一直所堅持的恨,不過是一場誤會,這讓她怎麼去接受。她誤會的那麼深,可是他從來沒想過解釋,她抿著唇,想笑,可是淚水卻還是止不住。
如果能早些有人告訴她這些,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可是沒有如果,而且就算有人再那時候告訴她,她大抵也聽不進去吧!或許會可笑的認為那不過是墨軒帝再為自己犯的錯遮掩,原來真的這般的戲劇化。
她恨並愛著的那個人,其實也是將她放在心上的,這樣的感覺,難以形容。
「皇嫂,該說的我都說了,以後你想怎麼樣,我都不會干涉,記住,我一直都是你的朋友。只是皇兄現下不在宮中,若墨徹抓住這個,十分容易煽動民心,到時候處理起來,會極為的麻煩。」墨昀瞇了瞇眼眸,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雖心疼她,可是必須將事實告訴她,如果皇兄再不回去,的確不好處理。
沐玲瓏仍處於呆愣狀態,這一個個的衝擊讓她有些緩不過神來,逃了半年,本以為只要離開,便是事情的終結,可是遠沒有她想的那般簡單,這些事情,剪不斷,理還亂,她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怎麼了,我聽侍衛說你還未用膳。」熟悉的聲音,帶著關切,雙手被人拉起。
沐玲瓏看著面前的人,神色有些呆滯,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什麼時候,墨昀已經走了,而站在 面前的人,便是那個讓她呆愣到現在的主角。
「哭過了?」低沉而又好聽的聲音響起,墨軒帝看著她那雙紅通通的眼,語氣微微有些不悅。
沐玲瓏咬了咬唇,緘口不言。
墨軒帝眉頭蹙得更深,用手指輕輕擦著她的臉頰,暖暖的鼻息噴灑在她的鼻尖,她吸了吸鼻子,忽然間將頭蹭到他的胸口,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這一刻,什麼都不想說,只想靜靜的靠著他,這個男人,她愛過,也恨過。
如今,她知道自己還愛著他,可是宮廷的一切像一張網,緊緊的將她束縛在裡邊,她不知道該怎麼逃離,所以只能感受著他的溫度,這樣才能安心。
墨軒帝倒是極為的享受她這樣的依偎,雙手放在她的腰間,將她摟緊了些,唇角含著一抹能將人溺斃的微笑,雖然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她能這樣依靠他,已經讓他十分開心了。
「墨涵,我們回家吧!」良久,沐玲瓏輕輕的說出,聲音還有著重重的鼻音。
墨軒帝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略微有些顫抖的問道,「玲瓏,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回宮!」沐玲瓏沒好氣的吼道,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墨軒帝先是一愣,然後笑容從眼角開始蔓延,慢慢擴散到整張臉,他本來以為自己還要等上許久,沒想到這麼快她便答應了,到現在他都以為自己在夢中,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打碎了這樣的夢境。
「幹嗎,不歡迎啊!」沐玲瓏被他的反應弄得十分的羞惱,沒好氣的說道。
墨軒帝對著她邪肆一笑,沐玲瓏還未反應過來,臉上被重重的親了一口,隨即被大力的擁住,墨軒帝好聽而又性!~gan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玲瓏,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好久沒寫感情戲了,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