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重華殿中,墨軒帝坐在主位上,下首跪著一個黑衣暗衛,「戰事早已結束了那麼久,七弟為何遲遲不肯班師回朝,是不是尚有什麼事受阻。」
那黑衣人冷冷開口,聲音裡毫無情緒起伏,「邊關戰事,王爺贏得甚為漂亮,幾乎是大獲全勝,因此並無任何阻力,只王爺自己不願回來,終日在邊關飲酒,操練兵馬,道是為增強龍炎國力,以免別的國家再來侵犯。」
墨軒帝蹙了蹙眉,這半年來,他一直著人看著墨昀,期待著他能與沐玲瓏有所聯繫,可是這半年來,他從未收到過任何書信,身邊也無任何女子相伴,讓他不由懷疑,沐玲瓏難道真的不是他帶出宮的?他們間也無任何聯繫?這樣想,心中便有些洩氣,難道沐玲瓏,真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了嗎?
這半年來,他幾乎尋遍了真哥哥龍炎國,可是一無所獲,連相似的人都見過不少,至今他的後宮仍有兩位與她相似的女子,他雖不寵幸,卻每每能看著她們回憶。
「 王爺身邊,可有什麼特殊的人?」墨軒帝仍是不死心地問道。
「回皇上,王爺的身邊有一位林軍師,兩人相交甚篤,龍炎與李國的最後一站,還是這位軍師出的主意,因此,這位軍師在軍中也甚是受人尊重。」黑衣暗衛淡淡的道,將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的稟告。
墨軒帝眉宇間劃過一抹欣喜,對了,他只想過她是女子,卻未想到她可以換裝成為男子,這樣便可以掩人耳目。
他低聲呵斥道,「為何不早早報上來。」
那暗衛神色微動,低低的道,「只因那軍師……」
暗衛似乎是猶豫了一下。
「說。」墨軒帝的濃眉緊蹙,聲音裡隱隱有些急切,不想放過這任何一個可能是沐玲瓏的消息。
「只因那林軍師臉有雀斑,皮膚暗黃,長相甚為的不雅,而娘娘形容艷麗,肌膚光彩奪目,所以屬下才未曾上報。」那暗衛淡淡的說完,那林軍師他遠遠的看過,雖男子長成那般模樣,也還勉強能看得過去,但若是女子,實在是讓人看過一遍,便不想再看。
墨軒帝蹙了蹙眉,低聲道,「可有看過他是易容?」
那暗衛搖了搖頭,道,「尋常人若是易容,屬下只一眼便能看穿,然那林軍師的臉上看不出易容痕跡,半年來從未見過他用別的臉容示人,當是本身如此,所以屬下未曾向皇上稟報。」
墨軒帝的心中劃過一抹淡淡的失落之色,這半年來,聽了太多這樣的消息,所以現在都已經麻木了,也未曾有太多的失落感,他揚了揚手道,「繼續關注,若是有娘娘的消息定要及時稟告。」
那暗衛低聲應「是。」
暗衛剛走,李清平便將一封信呈了上來,墨軒帝看了看信封上的署名,蹙了蹙眉,便將信封拆開,信是軒轅痕寫的,兩人專用的密函。
半年前,離國君主逝世,離國太子繼位,然太子自身無甚才華,對治理國家之事一竅不通,卻偏偏聽信讒言,這才有了聯合周邊小國攻打龍炎國之事,離國太子無用,然軒轅痕卻是個君主之材,軒轅痕本就深得人心,待離國大敗,他稍稍使了點力,軒轅痕便輕易地得了帝位,兩國的關係也由此交好。
軒轅痕邀請他去離國,一來可商議兩國通商事宜,二來也可瞭解離國的風土人情,最讓墨軒帝動心的是,軒轅痕在信的最後說,聽聞龍炎國皇帝正在尋找一個人,離國雖小,卻稍有景色,遊客甚多,興許能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雖然他知道幾率不大,然沐玲瓏向來喜歡新鮮的事物,或許真的在那也說不定,他的心忽然間像是 活過來了一般,整個人忽然間多了幾許興奮的神情。
他提筆洗了回信,應允了他的要求。
寫完信,他便站了起來,臉上難得的有了些喜色,他對著李清平道,「去攬芳園逛逛。」
李清平一臉喜色地答應了,這還是這段時間來的第一次,墨軒帝的臉色不那般沉重,有了想要出去閒逛的心情,這段時間,他雖不說,卻一直在為娘娘的事擔心,每每出去尋找的侍衛回來,皇上的心情便會變壞,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殿中,許久都不出來。
墨軒帝慢慢的走至攬芳園,神色間有些凝重,他記得,她曾經對他說,她最喜歡的便是桃花,若是能住在一片桃園中,每日的生活便都像是生活在仙境一般,昔日他顧忌甚多,未曾為她考慮過,也未曾為她做過什麼。
待他為她建成這一片桃園,她卻已不再他的身邊,若是他能早些滿足她的要求,不對她做那麼多事情,或許她便不會離去,他閉了閉眼,撫著那門扉,卻始終不願踏入,這是整個皇宮中的禁區,除了種樹的工人,沒有任何人進去過,連他自己也不曾進去過,他希望待她回來那日,便能帶她來這裡,他幾乎能想見她的笑容,可是那一日,還有多遠呢?
玲瓏,你究竟在哪,為何連半分消息也無,真的這般決絕嗎?這半年來,午夜夢迴,每每夢見她,她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像是將從前的哀傷悲慼全都忘記了,他高興,卻又不免想,是不是她已經將他忘記,所以才可以笑得那般開心,她的心中早已沒有他半分的位置,所以她才會笑得那般的開心。
可是玲瓏,你知道嗎?這半年來,我幾乎未曾想過,每次一笑,便會碰到心臟的位置,想起你曾受過的傷,便痛得我幾欲不能入睡,玲瓏,我要你開心,可是卻不希望你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