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為蝶妃那般說,以墨軒帝對惜嬪往日的寵愛,定然會發怒,甚至與太后鬧翻,卻從未想過,他會這般的輕描淡寫,連懲罰是什麼也不問,就那麼毫無情緒的坐在位置上。她們忽而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這樣的墨軒帝,真正讓人覺得恐怖,寒冷,不敢親近。
沐玲瓏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呆愣了一秒,但那聲音一直迴旋在腦中,心中的某座城牆轟然倒塌,甚好,她忽然輕笑出聲,原來她在他的心中,果真是沒有半點地位嗎?現下有了明貴妃這個棋子,她連當一個棋子的資格都沒有了。
恍惚間,猶記得上次也是這般的場景,他將她抱入懷中輕哄著,像是攬著世上最珍貴的人,而這次,卻是這般的棄如敝屣,彷彿多看她一眼,都嫌多餘。
太后的眸間有些詫異之色,她望向墨軒帝,有些不解,試探地問道,「皇上不問問哀家要如何責罰惜嬪。」
墨軒帝的唇邊噙了一抹笑意,低聲道,「頂撞母后的人,母后愛怎麼罰都是應當的。」
太后的面上帶了些喜色,眼中竟微微有些濕意,他終於原諒她了,承認她這個太后了嗎?她勉強壓下心中的喜悅,冷冷的道,「還不快執行。」
那兩個太監聽此時連皇上都不再維護惜嬪,心中自然是有底了,再也沒有半分猶豫的扣上沐玲瓏的手腕。
沐玲瓏咬了咬唇,努力將眼中的淚水逼回,心中頓時釋然了,她燦爛的一笑,聲音雖輕,卻十分的堅定,「本宮自己可以走,不勞煩兩位公公了。」
那兩名太監被那燦爛的笑容一怔,竟微微有些晃神,沐玲瓏輕輕掙扎著,轉身便朝殿外走去,她挺直了背影,不卑不亢,眼中的淚卻是再也忍受不住的滑落。
墨涵,這次,是你先放的手,沐玲瓏再也不會傻到再堅持什麼了,她以為自己聰明,可以逃開炮灰女配的命運,其實卻不過如原劇中的沐玲瓏一般,癡傻逃不開他用愛編織的情網,才會一步步的淪陷到這個地步,心中痛得如刀割一般,但是頭腦卻愈發的清醒。
殿中的眾人都有些驚詫,一時間,殿內竟安靜得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這一刻,竟不知錯的究竟是誰。
沒有人看見,在她走出殿內的那一刻,那個尊貴如天神般的男子,十指收緊,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晃。
那兩名太監緩過神,才小跑著跟了上去,殿內依舊悄無聲息,彷彿都被那個女子的淡然所折服,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而殿外,除了木板接觸皮肉的聲音,便也沒有半絲別的聲響。
沐玲瓏趴在木凳上,清晰的感受著那重重的木板打在自己的身上,每一下,都似火燒,像是要將她的每一寸肌膚都焚燒掉,痛得連靈魂都欲脫離,她卻咬著唇,死死的不肯發出半分聲音,粉唇被咬得稀爛,她卻如毫無知覺一般,仍舊咬著,不肯鬆口。額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眼前,擋住了些許視線。
旁邊行刑的太監有些看不下去了,低聲道,「娘娘,若是痛,便喊出來吧!」
她不發一言,腦中的神思漸漸有些迷離,她告訴自己,不能倒,今天的疼痛就當做是一個教訓,她沐玲瓏錯的不是頂撞太后,而是不該為了他,留在這個皇宮,今後,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她便要逃脫這個牢籠。
最先衝出宮殿的是綠芙,她反應過來便衝了出來,這時,竟也無人計較她的失禮,腳下似不自覺一般,跟著她出了殿門。
「她不會是買通了侍衛吧!竟然連半點聲音也無。」容貴人小聲嘀咕著,有些不信,眾人抬頭望了她一眼,眉頭微微蹙著,竟帶了幾分責怪的意思,容貴人低了低頭,神色間有些不滿,這個地方的人,有幾個不是恨不得沐玲瓏死,這樣才有可能得到寵愛。
天空灰濛濛的一片,像是隨時都能落下雨珠來 ,而那一片寂靜聲中,眾人只見那一條長凳上,重重的板子落在她的身上,已隱隱見著血意,而她的身上早已是血紅一片,她的額上全是汗珠,絕色的一張臉上,慘白如紙,雙眼迷茫,可她卻仍舊堅持著,絲毫不示弱。
「皇上,奴婢求您,求您救救娘娘,這樣下去,娘娘會死的,她的病還未好,怎麼受得起這樣的重罰,您要罰便罰奴婢就好。」綠芙跪了下去,扯著墨軒帝的袖子,面上全是淚水。
墨軒帝一臉陰沉,看了她一眼,未曾發話,那板子聲一遍一遍的迴響在耳邊,有些妃嬪不忍地拿著帕子摀住自己的臉,太過血腥了。
「綠……芙,不要求他……」沐玲瓏咬著牙,斷斷續續的說著,一雙眼眸卻清明,除了堅韌,便沒有別的情緒,意識越來越模糊,她掐著自己的手,不讓自己昏迷過去。
綠芙捂著自己的嘴,嚶嚶的哭著,真的不敢再求墨軒帝,沐玲瓏似乎有些欣慰,對著她一笑,時間彷彿這樣禁止了一般,那三十大板也終於完畢,綠芙和清芷衝了上去,扶住沐玲瓏,沐玲瓏對著她們笑,有些釋然,有些欣慰。
靠在她們的身上,輕聲道,「綠芙,我們回宮,我想吃你做的排骨蜜棗湯。」
綠芙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淚水滴落,她使勁的點了點頭,知道她是在寬慰她們,她輕聲說,「好。」
「皇嫂。」墨麒麟這會才趕了過來,看著她的模樣,只覺得全身冰冷,沐玲瓏對著她一笑,墨麒麟上前扶住她,將自己的披風給她披上,回過頭狠狠的瞪了墨軒帝一眼。
「皇兄,你一定會後悔的。」墨麒麟冷冷的道,他怎麼可以這般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