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臣妾方才過來與惜嬪姐姐打招呼,還未來得及回自己的位置上,便打擾了皇上,還請皇上責罰。」容貴人此刻收了身上的怒氣與羞惱,換成了溫柔恭順的神情。
墨軒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語氣有些冷,這個女人給他的印象並不好,他甚為的不喜她的性子。
而且此刻的情況,多半是來找惜嬪的茬,想到這,他的目光更是沉了下去。
他的眸子一沉,語氣不甚高,卻是有著思量過後的嚴肅認真,「本來朕不願計較,可愛妃自己說要領責,朕若是不處罰你,倒是有些說不過去了,既然愛妃這麼喜歡在這站著,那便站在這兒吧,直到晚宴結束。」
容貴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墨軒帝,讓她站在這兒,直至晚宴結束?現下已有多道目光凝在她的身上,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刺痛一般,若是站完全場,先不說腰酸腿痛,只怕是她會被那些視線給灼傷。
「怎麼,愛妃有異議?」墨軒帝閒閒的問道,目光犀利,像是能將人洞穿一般。
容貴人到嘴的求情話,生生的變了,她勉強的笑了,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字眼,「臣妾不敢。」
墨軒帝似乎是真的滿意了,略略點了點頭,餘光微微打量著沐玲瓏,見她正無事人一般的吃著盤子裡的糕點,神情甚為的悠哉,彷彿這些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墨軒帝忽然覺得嗓子眼有些堵,她竟這般的不在意。
沐玲瓏自是不願意管這些事情,明明就與她無關,他愛怎麼待別人,那是他的事兒。
站在墨軒帝身旁的明貴妃,明顯的感受到自己身邊的男人的怒氣,那麼的明顯,毫不掩飾,她看向沐玲瓏,眸光在二人之間打轉,忽而間,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
她知道,沐玲瓏這個女人,絕對的不那麼簡單,皇上之所以會罰容貴人,多半也是因為她吧!為這個認知,她的眸子裡微微閃過一絲黯然,心下有些酸澀。
墨軒帝已邁著步子優雅的朝著主座上走去,神情是一貫的清冷漠然,即使是他的生辰,也未增添幾分喜色。
明貴妃忙收了心神,跟了上去。
容貴人這一場鬧劇,很快便被眾人遺忘,而轉而將目光投向墨軒帝,起身恭聲道,「祝皇上萬壽安康,壽與天齊。」
整齊劃一的話語,,一時間縈繞在此處,經久不散,彷彿腦中耳中皆縈繞著這句話。
沐玲瓏凝視著這位年輕帝王的臉,若有所思,只見他的面上有著清冷的笑,眼眸深處卻是冰冷一片,彷彿沉澱了無盡的黑暗與漠然。
落了席,大臣的壽禮白日已經相送,然妃嬪的壽禮卻被安排在這時相送,大臣的賀禮多半是較沉重嚴謹,而妃嬪的賀禮則多了幾分樂趣在其中,安排在這個壽宴上,是再好不過的。
明貴妃身為後宮表率,自是先行將禮物送出,她送的是一尊從離國傳來的玉佛,據說十分的稀罕,玉色瑩潤,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而靜賢妃走得的卻是溫情路線,送了一套寢衣,禮雖薄,情卻深,墨軒帝頗為讚許的看了她一眼。
到了沐玲瓏,綠芙將事先準備好的萬壽瓶呈了上去,沐玲瓏自動出列,聲音平淡無起伏的道,「臣妾恭賀皇上生辰,願皇上壽與天齊,福壽綿延。」
眾人失望透頂,本以為這寵冠後宮的惜嬪,定然會送些珍奇的東西,哪知卻是這般的稀鬆平常。
沐玲瓏坦然的接受了眾人的失望,卻見墨軒帝望著那萬壽瓶,眸色微深,似乎是在極力隱忍著怒氣,他冷冷的道,「惜嬪要送的,果真是這個嗎?」
沐玲瓏微微垂了垂眸,有些詫然地望向他,她自覺送這個,不會讓人尋了差錯出來,平淡卻挑不出錯,他該感謝她,未曾給他添了麻煩。但現下他這般問,是什麼意思?
她抿了抿唇,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雖然,她其實想送的並不是這個,但是他又不會知道,所以她語氣淡淡的道,「臣妾無能,猜測不到皇上心中所盼壽禮,所送的也不過是這個萬壽瓶罷了。」
墨軒帝的眸子猛然一震,望向她的那一眼極為的複雜,希望中又透著些許黯淡,她明明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卻固執的不肯給他。
沐玲瓏的心像是被刺痛了一般,她壓下心中的那絲異樣情緒,蹙著眉,快速地回了座位,斂眉垂首,將外界的探究的視線全都隔絕開來。
其餘的妃嬪紛紛送著壽禮,都是精美出奇,讓人不覺稱讚她們的好心思,沐玲瓏抬眼看了一眼那些妃嬪,從她們的嚴重看到了期盼,看到了欣喜,想是都想藉著這個機會博回聖寵。
她掃了一眼,似乎是未見蝶妃,本該是她的座上卻是一片虛空,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恰在這時,一聲悠遠的絲竹聲從遠處緩緩而來,似乎是帶著些許心顫,在人的心間縈繞纏綿著不肯離去,慢慢的靠近了,眾人的視線不覺隨著那絲竹聲望去,太液池下的湖水是引自宮外的活水,此刻那燈光搖曳下的一池碧波上,有一古樸素雅的小船緩緩前行,床頭立著一名女子,白紗覆面,身姿窈窕,一雙眸子似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更添幾分神秘出塵,眾人的眼光幾乎凝在她的身上,只聽她緩緩唱到,
「遙聞君辰至,妾心甚歡愉。
妾居閨閣中,輾轉費思量。
撫妾鳳皇琴,樂韻隨風揚。
妾立窗欞旁,碧羅月送涼。
舞我驚鴻曲,祝壽意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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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鳳皇》乃漢時趙飛燕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