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水驚恐地抬起了頭,他知道了什麼嗎?
「你說什麼?」她問道。
「你做那麼多事情就是為了許家姑娘,天啟的原配妻子吧?」
許若水笑了,如牡丹花盛開那般燦爛,卻也如雨後梨花般那麼淒美,「一個不相干的人?我才是那個不相干的人,晚秋,你的命何其好,有這麼一個男人願意守著你。」
看著許若水有些失心瘋的模樣,孟天博藍眸一緊,使勁搖了搖的身體,緊張道,「晚秋,你怎麼啦?你別嚇我?」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許若水用力推開了孟天博,指著他,嘶聲力竭地說道,「我根本不是什麼晚秋,她已經死了,就在那晚她就死了……」
孟天博怎麼可能會相信這個事情,他鉗制住她,將她納入自己的懷裡,「怎可說了這般胡話,從我第一面見到你你就是晚秋了。」
晚秋,你真是好福氣,說出來或許很殘忍,但是不說,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許若水止了眼淚,有些貪戀他溫暖的懷抱,可又不得不說出真相,「天博,」她哽咽道,「你聽我說。」孟天博怕她離開自己,雙手握著她微涼的柔荑,四目相對,說不出的凝重。
「還記得那日王夢嬌送的枇杷膏嗎?我就是吃了那個東西才死的,」許若水以自己的口氣說道,「她後來又送那個東西過來,我便覺得不對勁兒,裡面果然慘了毒,可想來想去,王夢嬌不會愚蠢到三番兩次故技重施,所以我隱隱地感到背後還有一隻手在操控。後來,天啟以為你也中毒,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我才知道自己是死在他的手上的,而王夢嬌想我死卻還沒有來得及下手。」
孟天博一臉匪夷所思,卻還是認真地繼續聽下去。
「想不到那晚晚秋也遭了紫嫣的毒手,我倆同時下了地獄,說出來或許你都不會相信,連閻王都不願收我,敢我趕出了閻羅殿,只要我能回到自己的屍身中便能活過來,可是一把火將我的屍身燒成灰燼,而我誤將晚秋的身體當成了自己的,醒來之後才發覺這一切都變了,我成了晚秋,成為你的妻子。」
「說完了?」孟天博問道。
許若水濕了眼眸,重重地點了點頭。
「晚秋啊,」孟天博再一次拉她入懷,「為何不早點和我說?」
許若水一愣,他的反應平平無奇,不著一絲波瀾,便幽幽地說道,「天博,名義上,我是你弟妹。」
這該死的名分,孟天博加重了手勢,「難道你就是為了這個而離開?如果是的話,我們同床共枕了那麼久又算什麼?在別人眼裡,你就是晚秋,是我孟天博的妻子,在我眼裡,過去的晚秋是已經死了,而過去的我不也已經過去了。」
為何他沒有一絲質疑,而這般容易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許若水這才覺得心慌了,「你相信?」
「我為何不相信,」他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過來,「如果不是這些,我找不到理由相信你為何這般恨天啟和王夢嬌了。」
許若水泣不成聲,忍在心頭的痛慢慢釋放了出來。
「跟我回去吧,孟天啟誘惑地說道,「我都還未和爹說你不見了,回去給他老人家磕個頭,我就帶你離開,遠離一切。」
「帶我離開?」許若水不敢相信地問道,「那麼府裡的一切怎麼辦?」
孟天博伸手替她擦拭了眼淚,微笑道,「那些都不屬於我。」
許若水破涕為笑,說起離開,心中還有一絲遺憾,不由地難過起來,「離開之前,我想拜祭一下爹娘,不然這一輩子都不會覺得安心。」
孟天博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不假思索地應承下來,回府之前,將孟太夫人回府的事兒說了一遍,讓她心裡有個準備。
許若水兩度為人都不曾見過這位孟太夫人,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便有些膽怯地問道,「我不曾見過祖母……」
「我也沒見過……」姨夫人當年就是不受太夫人待見才會逼迫孟老爺娶了孟夫人,孟天博自然是沒見過。
馬車在掌燈時分到了孟府,孟天博扶著許若水下了馬車,一身素淨,許若水本打算去換一件衣裳再去給孟太夫人請安的,可是孟太夫人身邊的周媽媽得了消息,將兩人直接迎到了孟太夫人的院子聽松院。
孟太夫人頭戴黑緞綠松石抹額,臉上佈滿溝壑,眼睛卻依然炯炯有神,「晚秋,你作何這身衣裳?敢情是給別人戴孝似的,也太沒了規矩吧。」
一開口就沒給許若水一個好臉色。
許若水雙膝跪地,垂首道,「稟祖母,前兩天孫媳在妙庵給快要滿半年的弟妹戴孝誦經,以求她保佑全府家中大小平安,說起來,她逝去多日,卻不得一塊靈牌,這著實說不過去了些,死者為大,孫媳未能給祖母請安,請祖母責罰。」
孟太夫人是個極為迷信的人,時常給廟宇捐獻香油錢,對於許若水的說辭也沒多少追究,倒是還點了點頭,「你婆婆她做事卻是沒了章法,真是造孽啊,現在報應在自己身上。」
想不到孟太夫人說這麼說,許若水倒有些吃驚,原以為太夫人會將自己責罰一頓,以顯示她老人家的威望。
「叫你過來呢,是有個事情交代你去做,我左右看了人,唯有你最合適。」孟太夫人略帶渾濁的眼神有些灰暗,不過看樣子也不是好事情會讓許若水去做,好差事通常有人搶著做。
「請祖母吩咐。」
「我來的時候聽說了一些事情,天啟那屋裡的王姨奶奶,你替我送她回去吧,這樣的人我孟府實在是要不起,身孕這種事情怎麼能當玩笑開,也就你那糊塗的婆婆會相信了。」
王夢嬌正被孟夫人關起來了,相對於方麗穎來說,她更為不幸,沒有身孕卻還到處張揚,這便讓人拿了口實,反觀方麗穎,事實上早有了身孕,卻依然守口如瓶,等胎兒穩妥了再說,不過郡主那一招險些落了她的胎,著實風險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