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房門,只見花廳裡一片狼藉,花瓶茶壺茶盞碎了一地不說,連著椅子都已經四腳朝天了,人不在花廳,許若水便掀了簾子看看是不是在內室,不料,一個東西砸了過來,還好眼疾手快接住了,定睛一看,是一隻靠枕。還好只是一隻靠枕,如果是硬物,這腦袋早就已經開花了。
「給我滾,都給我滾。」王夢嬌正趴在炕幾上撕心裂肺地說道。
「姨奶奶,」許若水喊道,「是我!」王夢嬌幽幽地抬起眼睛,狠意瞬間消失殆盡,「大嫂,我……我……你怎麼來了?」許是沒有想到這個狼狽的時候許若水會進來。
「我不放心,過來瞧瞧你,」許若水自己坐了下來,環視了內室,歎了一口氣,「姨奶奶這是何必呢?弄得自己心裡不痛快。」
「大嫂,你知道我心裡的所想?」
「怎麼會不知,」許若水應道,這內室凌亂得根本無處下腳,「先收拾一下屋子吧,一會兒二少爺就算來了,也不會高興見到這樣。」
許若水看著屋裡的擺設,許多都是自己屋裡的,見到熟悉的東西,心裡由一揪,便很快鎮定了下來,「先讓丫鬟們收拾了吧,妥當了我們也好說說話。」
許若水自作主張地讓丫鬟們進來收拾,可是王夢嬌卻不讓他們進內室,慼慼地說道,「這裡我自己收拾就行。」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可王夢嬌好像無心收拾,撿了被褥之類的東西之後,又重新上了炕,一副淒涼的怨婦樣。「姨奶奶你也別難過了,我們女子命苦,愣誰都有可能攤上這件事情的。」許若水『安慰『道,「如果不是二少爺和郡主有緣分的話,這親事也成不了,都說千里姻緣一線牽,我看那金釵倒成了媒人了。」
「什麼金釵?」王夢嬌興趣寥寥地問道,「這親事不是夫人做得主嗎?」
「姨奶奶有所不知,昨個兒我不小心碰上二少爺找郡主,說是撿到了郡主的東西,我瞧那模樣好像是一隻紅珊瑚金釵,心裡還尋思著那郡主原來會帶這種俗氣的東西。」
「紅珊瑚金釵?」王夢嬌問道,「那紅珊瑚是不是呈一個鳳凰的形狀?」
許若水故作思考,片刻之後,說道,「好像是的,姨奶奶,你怎麼知道?」
王夢嬌下了炕,掀了簾子,對外面的丫鬟說道,「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准進來。」丫鬟們齊聲應下,全部都出去了。王夢嬌這才進來,對許若水說道,「大嫂,幫我一把。」
許若水不懂她要做什麼,只好跟著她上了拔步,「幫我把被褥都推開,床板拿掉。」她邊說邊做,利索地將被褥重新推在了地上,床板是上好的檀香木,一個人想要抬起來,頗有些吃力,「大嫂,幫我一起抬起來。」
兩人抬了兩塊床板,王夢嬌舒了一口氣之後,用腳踢出了四隻碩大的箱子。
許若水清清楚楚地記得,這箱子自己是自己的陪嫁東西。從挪至後院之後到現在整整九個月了,她才真切地看到父母為自己準備的嫁妝。
心中一陣酸楚,爹,娘,你們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將這些東西盡數討要回來的。
王夢嬌打開先後打開這四個箱子,說道,「大嫂幫著一起找找,我這裡定是少了東西了。」她拿出一張紙,許若水再熟悉不過,這就是當初自己和煙兒一同整理出來的嫁妝單子。
許若水核對起來得心應手,倒是讓王夢嬌吃了一驚,「難怪夫人這般重用大嫂,原來你是這麼一個能幹的女子,大少爺娶了你真是有好命了。」
無論是不是恭維,許若水都沒有心思聽,因為據他所知,嫁妝都遠遠不止這麼點,凡是已經送出去的,都被王夢嬌做了記號。
林林總總地核對一便,果然少了只紅珊瑚金釵。
王夢嬌跌坐在了地上,自言自語道,「他真的拿了我的東西去送給郡主?」
許若水此時比王夢嬌更為難過,自己的表姐拿了自己的嫁妝,用了自己的夫君,料誰能鎮定下來。
「姨奶奶好家底。」這句話是硬生生從喉嚨中擠出來的。
「大嫂說什麼?」王夢嬌好像沒聽清楚,轉頭問道。
許若水屏住眼淚,吸了一口氣,說道,「都說姨奶奶家底豐厚呢,今日我總算是見識了。」聽著就是調侃的意思。
「哦~~~」王夢嬌不自在地說道,「這些都是我娘家偷偷送進來的,別人都不大知道,大嫂可得為我保密,二少爺送給郡主的那隻金釵就是我的嫁妝之一。」
原來是孟天齊不問自取,難怪王夢嬌會面露淒色,這男人根本就是拿她做錢莊了。
「別多想了,許是相同之物吧,」
「大嫂不用安慰我了,那隻金釵是我爹娘特地為我準備的,但是是紅色,所以我都沒敢帶出來。」王夢嬌顛倒黑白地說道,她將自己當成了許若水。
「你都這麼多嫁妝了,那許家小姐豈不是更多?」許若水試探地問道。
王夢嬌的臉堅硬了一下,避重就輕道,「這個我就不知曉了,大嫂再幫一把,我得給這些箱子都上了鎖才行。」
看來她信不過孟天啟了。
收拾妥當,兩人已經汗流浹背了。
「大嫂,二少爺和郡主的婚事真的會成嗎?」王夢嬌擦著汗問道,現在孟夫人不待見她,她肯定得巴結許若水已探得更多的消息。
事實上許若水對王夢嬌的恨又多了幾分,別看她人前溫良賢淑,但是發起脾氣來也是不怕天塌下來的,那次知道孟天啟喜歡白梅蘭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可惜孟老爺網開一面,沒讓她禁足滿一個月。
「八成是能成的了,以後,咱們都跟著風光不是嗎?」許若水故意說道。
「不行!」王夢嬌尖叫道,許若水就算有了準備,也嚇了一跳。
「姨奶奶?」
「我不會再讓人靠近天啟的,否則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只有我才能當這個府裡的二少奶奶。」王夢嬌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尖銳起來,緊緊地抓住了許若水的手,像是要發洩自己的心中的怒氣。
「姨奶奶,你怎麼了?」許若水使勁搖了她幾下,因為她臉上的笑容太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