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著個頭。
「媽媽,你帶大少爺梳洗一下,紫嫣去整點吃的,大少爺定是餓壞了。」許若水一一吩咐下去,將孟天博的手放了開來,可是很快就被他抓了回來,「娘子,你生我氣啦?是我不好,我不該和二弟走,不該留下娘子你一個人的。」
許若水是氣惱,可是面對他的狼狽樣卻說不出重話,只說道,「你先去梳洗一下吧,等用膳了再說吧。」臉色和語氣都很淡。
胡婆子拉過孟天博,突然抬高了聲量,說,「大少爺,走,隨媽媽進去,媽媽好好伺候人,有人不樂意待見你,媽媽對你好。」
許若水一聽這話就不對了,轉過身子看胡婆子,果見了她一臉的氣憤,沒個好臉色,這可是許若水重生以來頭一遭,「媽媽,那就有勞你了。」
「當不得大少奶奶言謝,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只是以後大少奶奶別把大少爺一個人涼在外面就好,說什麼在老爺那裡看書,看書能看成這個樣子嘛。」胡婆子的話火藥甚濃。
許若水深知她護主情深,自己也的確欠了考慮,便道,「是我欠了考慮,媽媽說得是。」
「哼~~~」胡婆子牽著正在撓背的孟天博出了正屋,往廂房走去,看來是氣著了。
許若水無奈地歎了口氣,強打了精神,對紫嫣說道,「紫嫣,去給大少爺端點吃的。」
紫嫣將胡婆子對待許若水的一切都收進了眼裡,有些幸災樂禍地捂著嘴笑,「胡媽媽的膽子真是大啊,竟然敢給大少奶奶吃癟,呵呵呵……」
許若水不予理會,吩咐煙兒道,「你去個玉先生說一聲,大少爺今天不去書房了。」
「是,」煙兒應下,便要挪步出去,卻被紫嫣搶先了一步,「這等跑腿的差事還是讓奴婢來吧,讓煙兒給大少爺弄吃的,奴婢剛給指甲上了色,去廚房幹那些髒活刮花了可就不美了,」說完,只顧著自己出去了,絲毫不理會許若水是否同意。
「大少奶奶,你瞧她那個騷樣,敢情是去會情郎一般。」煙兒跺腳道。
「行了,別說了,你去廚房弄些吃的,我歇一會兒。」許若水無力地去了臥室,上了炕也安不下心來。
這孟府的水到底有多深啊?和孟天啟成親也有一年多了,以前只知道一心撲在他的身上,伺候他的吃穿用行,卻沒有瞭解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這一夜他將自己的親生大哥留在了後院廢墟裡,事後沒有絲毫愧疚之心,反而還有慶幸的味道。孟夫人嘴上對庶子樣樣照顧事事周全,可這次孟天博失蹤一事她看似不知,實際上知道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也不會說是去了孟老爺那裡,如果不是自己先碰上了墜雲,恐怕那時就回凝香堂了,自己也不會去浣紗院,更不會察覺到這事最有可能是孟天齊所為了。
孟老爺愛子心切,當著孟夫人的面打了孟天啟,依許若水對孟夫人的瞭解,她不會這般善罷甘休的。
一夜未眠,許若水的頭漸漸沉了起來,調整了一下靠枕,便閉上眼沉沉睡去。夢中有慈祥的母親在對著她笑,溫暖如沐春風;時而又回到小時候,自己小小的身體一個勁兒地往父親懷裡鑽。
「爹,娘,~~~」許若水揮著手,眼睛卻未睜開來。她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抱在了懷裡,還一下下的拍打著她的背,跟父親一樣的哄她,慢慢的許若水安靜了下來,貪戀地拱了拱身子,給自己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做著美夢。
孟天博將人攬在懷裡,嘴角一勾,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娘子,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再陪我玩。」
日落西山,胡婆子進了正屋,對在門外候著的煙兒說道,「大少奶奶怎麼還不起床?」
煙兒見胡婆子這般不客氣,也沒有給她好臉色,「大少奶奶歇息,我們這些奴婢就安心候著待命,著急什麼。」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胡婆子瞪眼道,「我原以為大少奶奶是個好的,對我們大少爺會真心真意,想不到都是一丘之貉,要是大少爺出了事,我會讓她償命的。」
償命~~~許若水突然驚醒,一陣冷汗,腦子裡全是償命二字,孟天博睡眼惺忪地擦著眼睛,「娘子,你怎麼啦?」
許若水才發現自己正被眼前的男子環在身旁,身上還蓋著一條薄被,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本想起身以避免尷尬,卻聽到門外胡婆子和煙兒的對話。
「媽媽,大少奶奶不曾做錯了事情,為何你今日這般針對她,平日裡你對她可好著呢。」
「那是我眼睛瞎了,以為大少奶奶真心實意對大少爺好,你看到啦,她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大少爺失蹤了一個晚上,她居然沒有讓人去找,大少爺要是磕著碰著,誰來負責。」
「你怎麼知道大少奶奶不著急,她擔心地一宿未睡。」
「我看她是裝裝樣子而已,昨晚我瞧見了她可是安心得很。」胡婆子是說許若水第一次回凝香堂,那時的確說是孟天博在孟老爺哪裡。
「你們吵什麼?」孟天博朝簾外吼道,「還讓不讓娘子歇息了。」
簾外頓時安靜了下來。
許若水睡意全無,忽然想起來要問孟天博昨晚的事情,「昨夜是二少爺要帶大少爺去玩捉迷藏的嗎?」
「嗯,二弟說捉迷藏很好玩,小時候我經常和他那樣玩,不過我說了,我要等娘子一起玩,可是二弟說這是我們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曉。」
孟天啟果然是有意為之,真是司馬昭之心啊,孟天博的文采還是招人嫌疑了。
「以後切不可這般所為了,讓人擔心,」許若水認真交代道,打從她重生開始,她便發覺孟天博對她是言聽計從,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