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水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求個清靜,不想等事情出了之後禍及凝香堂,尤其孟天博是無辜的,「我去夫人那裡請安之時,剛巧了老爺也在,聽說要給那位教書的玉先生送個丫鬟,說是要個伶俐的……」
紫嫣的臉上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我瞧那玉先生真是天仙般的人,怎能隨便派個丫鬟,本想幫著出出主意,哎,可是你也知道我也說不上話,夫人可能會從她身邊挑個人過去呢。」
「身邊的人?」紫嫣反問道,眼中有些期盼。
許若水點了點頭,論起來紫嫣也算孟夫人身邊的人,讓她自己過去碰個壁也好。她回了屋,從炕邊的窗欞處看到紫嫣已經出了門。
沒她的事情了,許若水舒了口氣,煙兒端了茶水過來,還順帶了一些桃子,「這桃子是莊子裡送來的,夫人讓人送去了廚房,奴婢洗了兩個,您嘗嘗鮮。」
許若水早膳本就吃的不多,望著那水靈靈的桃子頓時有了吃的慾望,這桃子已經熟得軟香可口,煙兒小心翼翼地剝了皮,將糯白色的桃肉扣了出來,「吭啷」深棕色的桃核滾在了木漆的托盤之上。
這響聲引得許若水側目,桃核?自己生還那日喉嚨處吐出來桃核便是這個模樣的。
「煙兒,今年是第幾次送桃子過來了?」
「奴婢不知,」煙兒是不知曉,她一直都在浣紗院。
「去問問看,回來稟報於我。」那堵人喉嚨的桃核可能就是當初讓晚秋致命的凶器。
煙兒見許若水臉色嚴肅,「那奴婢去大廚房問問,所有送進來的果蔬都是先送去大廚房的。」出去之時,順便給許若水帶上了簾子。
許若水滿以為可以靜心整理一下思緒,可簾外一聲「表小姐」又打破了她的安寧。
煙兒引了方麗穎進來,又重新泡了茶,立在身邊伺候,但方麗穎直言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同你們大少奶奶說說話。」
煙兒看了看許若水,許若水並無異議,還是讓她去大廚房,屋內不需要伺候著。
方麗穎雖是亮裝打扮,可是沒了之前那跋扈的精神勁兒,唉聲歎氣地端茶飲茶,一臉的憂愁,期間兩次抬了眼瞼看許若水,都未開口說話。
「怎麼跟個啞巴人似的,你還為之前的事情生氣啊?」
許若水一怔,笑問,「表妹這話從何說起?」
「我是實在沒地兒可去,沒人可說說話了,哎,姨母那裡我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過來到你這裡,哎!」
「表妹有煩心事?」許若水詫異方麗穎突然間的親近。
「最近老聽姨母提及你,說你是個慧心的,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我走了,」不知怎麼的方麗穎又要走的樣子。
「表妹~~~~」許若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是不是在煩二少爺又要納王家小姐之事?」女人家的煩心事不過如此,尤其是昨日王夢嬌送了那麼珍貴的見面禮給孟夫人,方麗穎如何能夠做到若無其事。
「有那麼明顯嘛,被你一眼就看出來了?」
「照理說表妹現在應該是最幸福的時光,待嫁之期應當蹲守閨房安心備嫁,能讓你如此亂了心的也只有二少爺再納妾之事了。」方麗穎驕橫了,但之前並未害人,許若水也沒有將之前自己被潑了茶一事放在心上,倒是隨著對王夢嬌和孟天啟仇恨的加深,越發覺得這個表小姐得親近親近呢。
「我原以為二表哥現在納了我,等過個三年,抬我做了正室,那時候要是納個妾什麼的,我也會替他安排,只是想不到我才高興了短短幾日,便得了晴天霹靂,這兩日睡不安寢,食不知味的,再不找人說說話,我怕我都要憋死了,姨母那裡我又不能去說,到時候怕有落了個不賢惠的名頭,我這……嗚嗚嗚……」方麗穎說著說著便小聲地嗚咽了起來。
就為這點小事竟然哭上了,還以為這表小姐是個厲害的主,看來是只紙老虎,許若水起身,去淨室裡端了盆水出來,可是並沒有加以安慰,等她自己哭停了。
方麗穎消停了,紅著眼睛問道,「你怎麼也不安慰一下人家?端盆水過來算個什麼意思?」除了一盆之外,還多了面銅鏡。
「那王姑娘你還沒見過吧,聽說長得也是不差的,表妹若是只曉得哭哭啼啼,就算二少也只納了你一個,你也留不住他。」
許若水絞了帕子,給方麗穎淨了面,那臉十分慘白,可見她沒說假話,這兩天定是為王夢嬌進府一事煎熬著。
「我以為那許氏一死,表哥就能將我接近府裡,想不到要等上三年不說,還得看著他與別人成雙成對的。」
許若水聞言,身子僵了一下,想不到會有這麼多人期望她的死,難道孟天啟就這麼具有誘惑力?腦子中他的樣子漸漸清晰,地闊方圓,天庭飽滿,玉面紅唇,當初娶了許若水,讓臨城多少妙齡女子傷心不已,自己也傻到以為自己是最有福氣的一個,哪裡知道死了連個體面的喪事都得不到。
「表妹,不過是多納了個妾,你便如此了,以後要是多上幾個,你還要不要活啊?」
「大表嫂,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方麗穎現在缺個主意,可腦子還清醒,沒逮著許若水就叫大嫂。
「該怎麼辦還在辦,該吃吃,該睡睡,就算多了個女人,你依然還是老大。」許若水提醒道,王夢嬌想要當上孟天啟的妻子,方麗穎這坎必須得過,而孟夫人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我是老大?」
「嗯~~~」
「大表嫂,」方麗穎毛塞頓開,「我糊塗了些,光想著沒影兒的事,倒是忘記了就算那王家女進府,也得喊我一聲『姐姐』,到那時我再想辦法也不遲啊。」
許若水笑而不接話茬,見識過這位方家小姐的厲害了,就不相信她是只溫馴的小貓咪,只是一時亂了分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