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蕭府中,近些日子以來也是鬧翻了天。為著蕭少爺離家出走是其一,其二蕭家生意近來不順,每每交貨之時總有衙門眾人來搗亂,想是有人知情後報,將蕭家出賣。只苦於找不出這其中作祟之人。
蕭老爺子懷疑新軍,但新軍向來和氣穩妥,並未插手,雖然不與他一同做這買賣,但從未出手阻攔過。
在這緊要關頭蕭梓傑不翼而飛,蕭老爺子一氣之下臥床不起,上了年歲不免身體染恙,一時蕭府人心惶惶。
穆珅此番回來並不見得有多輕鬆,用劉統領的話說,對付完外寇,如今該是剷除內賊的大好時機了。
從中作梗只是讓蕭老爺子有所收斂,想不到蕭老爺子野心不減,劉統領便直接將密令傳給穆珅,是該行動了。
他二人本是父子情意,在此事上更是所向一致,因此動起手來也只是時間問題,成敗早已在心中算定。
短短幾個月,蕭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一時內外交困,資金業已所剩無幾,空留一棟老宅,好在幾個心腹下人還日日守候在旁。蕭老爺子無計可施,無奈之下想到找劉統領出手相救,卻不知真正使他陷於此境地的竟是他最後想到的籌碼。
蕭老爺子心知已然無望,如今倒盼望著不知身在何處的蕭梓傑走得越遠越好,萬萬不要再沾染上蕭家的生意,此生只得平安過活。
那許副官也是知情人,早些時候並不覺得怎樣,蕭梓傑向來對家中事務不上心他是看在眼裡的,但如今蕭家敗落,許副官雖然不知蕭梓傑蹤跡,到底為他擔憂,只新軍府中規定此事暫時對外嚴加保密,不可外洩,他便將萬千心事藏在胸中,不得疏郁。
想來大抵是因為新軍暫時想不出為自己開脫的緣由,便暫將消息封鎖起來。穆珅也不與許逸泉多說一二。只近日見穆珅臉色一日比一日冷峻。許逸泉私下揣度,便知是因那原元隨人出走之事。
這天底下知道原元與蕭梓傑一同出走之人,只得兩個。
一個是錢媽媽,另一個便是許逸泉。
許逸泉曾親眼所見蕭梓傑與原元相認之日的場景,自然清楚他二人的情意,此番聽得原元姑娘隨良人出走,蕭梓傑蹤跡難尋,除他二人私奔外再無其他可能。
他是不可能去向錢媽媽請教,想來錢媽媽也不會透露半點,但倘若想著利用與水兒的交情從她口中得知些許便又顯得與水兒的交情太過淺薄。
許逸泉本不是薄情之人,自從看出水兒對他是真心相許,他一半是愧疚,一半是欣喜,更是打定主意從此好生待水兒,再不讓她受委屈。
再說凝脂粹。
自從原元走後,水兒便是最早發現的人,但即便如此,她也不知道原元去向何處。記得那日水兒仍舊去找原元,推開房門卻只見順著房門洩進來的光線驚散一整片灰塵,擾得房間內長久的安靜。
水兒只道是原元身子不舒服躲在房間內幾日,卻沒曾想幾日不見原元已經不知所蹤。
水兒向錢媽媽打探,錢媽媽只說,「她與我們的緣分盡了,這再也不是她待的地方,至於她去了哪裡也不重要了。」
水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預感直指原元腹中那幼小的生命。
不知此次分別,會不會是永別,日後會不會再有相見之日。
直到許逸泉來凝脂粹將她輕輕攬至懷中,心裡的淒愴才略有減少。
多日不見,別有一番小別勝新婚感覺。
許逸泉不給她任何承諾,也是為了保護她。
他問她,「原元姑娘這樣的結局你可覺得可惜?」
水兒迷茫,「這樣的結局有何不好?還是你覺得有何不妥?」
許逸泉苦笑,「也許你不懂最好。」
他本以為,原元是深愛穆珅的。
水兒接著說道,「姐姐能和心愛的人長相廝守,奔走天涯也是幸福的。」
許逸泉驚詫:「心愛的人?」
水兒緩慢道,「原元這樣的人,若非極致,她不會拋開一切去的。想來那人就是她最放在心底的。」
如此,許逸泉便明白了之前一直纏繞他的問題,卻也已經到了慟情之處,「只不知他們現在景況如何?」
「他們?你知道原元隨何人出走?」
如此一來,水兒自然將其中緣由弄清楚,許逸泉不忍蕭家敗落無人問津,便又將情況透露一二。
後來二人自是一番繾綣。
不幾日,錢媽媽得知蕭府敗落,蕭家老爺幾近病死的消息。
原元自那日走後也曾來過兩封信,錢媽媽是知道他二人住址的。算著日子原元的臨盆之期近在眼前。
眼下情況容不得她多想,蕭家少爺是好人,不能讓他做了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