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柔聲道:「如果是別人這樣做,我不會說什麼。如果是亦夢情這麼做,那或許很正常。可是菲茵你並不是這樣的人。你的溫柔,你的仁慈呢?你不覺得,你自己現在情況有些不對嗎?」
「仁慈?我現在知道,我以前錯了!」碧菲茵冷冷道,「仁慈毫無意義,我放過他們,他們一樣會殺死無辜的人。所以,他們必須死!」
「可是,我不希望你如此憤怒,如此傷心,你知道嗎?」林風的語氣很誠懇,眼睛也很真誠。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憤怒,我為什麼會傷心?」碧菲茵反問道,語氣依然嚴厲,但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毫無感情。
她又歎了口氣,悠悠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就在那溫泉谷裡生活,師傅平日經常不在,就是那裡的人照顧我,將我帶大的!你知不知道,前幾天蘭嬸將她的小孩送到我這裡,說讓我教教他,我說這兩天比較忙,再等兩天吧。那孩子是一個很好的修煉苗子,雖然他是男孩子不能成為蘭慈軒的弟子,我還是可以教他一些東西的,我還想過,將他送到你那裡,去加入你的天地門。可是,他現在卻死了!蘭嬸也死了!都死了……」
「我知道,我能理解,可問題是……」
碧菲茵直接打斷了林風的話:「所以我要殺了這些人,殺足三千人,以一命抵一命!為他們報仇!這裡的人不夠殺,我就殺上海天島,在海天島上殺滿三千人!」
「好吧,你要殺上海天島我不反對,你要殺了江海潮我也不反對,可問題是,那些村民他們沒有死啊!」
碧菲茵面色不愉,略微有些生氣道:「林風,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是你不用找如此卑劣的謊言來安慰我!」
「哪兒謊言了,我說的是真的。」
「那人呢?他們人在哪裡?你不會說這麼多人突然消失不見了吧?這麼點時間內,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走遠的!」
「人就在……」林風想了下,還是覺得不能將那些人直接放出來在這裡,容易發生意外,於是他道,「你先跟我回去那盆地,我會讓你見到他們的。」
碧菲茵斷然道:「不可能!盆地距離這裡將近兩百里,蘭嬸他們怎麼可能走兩百里?而且他們都不知道盆地的變化,他們又怎麼會想到去盆地?」
林風很認真道:「菲茵,我就問你一句話,你信不信我?」
碧菲茵一怔。
「我不跟你解釋什麼,我只問你,你到底信不信我?如果你信我,就跟我回去盆地!我會讓你看到那些村民!」
碧菲茵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但她還是點點頭:「很難相信,但……我可以跟你去看看。」
「那就好了。」林風笑了,「我們走吧。」
隨即林風起飛,碧菲茵緊跟在他後面。
兩個人就這麼揚長而去。
原地剩下三百多修真者,呆了半天也沒敢逃跑,等到他們兩個飛遠了,這才有些戰戰兢兢地起來。
對林風來說,這三百人雖然也該死,但殺與不殺都已經是小事,反正他們根本不會構成任何威脅。現在他沒心情去管這點小事!而碧菲茵聽說了可以見到那些村民,也沒有心情再去殺人了。
所以那些人,就這麼直接被無視了!
都談不上饒命或者是不饒命,就像一個人類殺死一些小蟲子的時候,突然又懶得動手了,所以就走了!對現在的林風或者碧菲茵來說,韓天平的這些手下,就只是一些蟲子罷了!
回到盆地裡,林風帶著碧菲茵來到了其中一處湖泊的邊上。這一處地方尚未被開墾使用,沒有什麼人。湖泊邊上也長滿了花草,環境不錯。
「這裡哪有人啊?」碧菲茵更加疑惑了。
「出來吧。」林風高聲道。
只是意念一動,他就從戒指空間裡將那些村民重新「取」了出來。只見原本空空的湖邊上,一個接一個村民出現了,猶如大變活人一般。沒有多久,接近三千村民,男女老幼都有,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那裡。
而這些村民還處於發呆狀態,對又一次突然變化的場景有些不知所措。
碧菲茵也看得驚訝不已,她甚至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終於確定沒有看錯之後,才露出驚喜的表情。
林風笑道:「你自己看吧,他們是不是都活著。」
「真的,是真的……」碧菲茵充滿了喜悅。
那些村民們有些茫然,奇怪地看著四周。他們只看到,旁邊的湖泊水波蕩漾,上面的浮萍中還有幾隻漂亮的水鳥在游動;身邊綠草如茵,鮮花爛漫;天空蔚藍如鏡,還有一層淡淡的神奇光暈;遠處,一棵無比巨大的大樹,在太陽下散發出迷人的翠綠光澤。
空氣是很清新,有點濕潤,但卻完全沒有黏糊糊的感覺。
微風吹過,花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沁人的香味,聞了一聞就覺得通體舒泰。原本在冰雪里長途趕路又受到驚嚇,他們已經疲憊不堪,但聞到這些香味之後甚至覺得,疲勞都一掃而空,身體又恢復了活力。
有人好奇地出聲道:「這是哪兒,這就是仙境嗎?」
很快就有人回應:「是的,一定是的,這裡一定是仙境!」
「這裡太漂亮了,一定是仙人居住的地方。」
「……」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直到他們看到了林風和碧菲茵。
「你們,都還好嗎?」碧菲茵的語氣有那麼一絲顫抖,然後她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位婦女,還有她身邊的小男孩,驚喜地叫了起來:「蘭嬸,小寶!」
「菲茵?」那蘭嬸看到碧菲茵,露出驚喜的神情。
「菲茵姐姐!」小寶也高興叫了起來。
「碧仙子?真的是碧仙子!太好了!」很多村民驚喜地叫起來,「一定是碧仙子帶我們來到這裡的,一定是的。」
碧菲茵搖頭道:「不,不是我,是這位林公子。」
「哦對了,我們想起來了,前面這位林公子說,是你讓他帶我們來仙境的。多謝林公子,多謝林公子救了我們,又帶我們來到這裡。」村民們回想起林風之間的話,感激不盡。
他們紛紛上來,既感謝林風,也感謝碧菲茵。
林風和他們客套了幾句,高聲道:「大家累了,先在這裡暫時休息一下吧,回頭我再給你們找地方住下。」
「多謝林公子!」這些村民由衷感激道。
「我們有點事,暫時先失陪一小會。」林風笑道,輕聲招呼碧菲茵離開。
那些村民們發出了善解人意的笑聲。林風甚至還可以聽到有人小聲議論:「碧仙子和這位林公子是什麼關係呀?」
「那還用說,那一定是神仙眷侶,他們應該都是仙人吧?真是令人羨慕的一對呢。」
「碧仙子絕世佳人,也只有林公子這樣的人,才配得上他啊。」
「是啊是啊,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也有一個小女孩充滿憧憬地說:「媽媽,我長大了也要像他們一樣~」然後她的母親就笑道:「嗯,等你長大再說吧。」
……
湖邊的一處僻靜地方,有一些巨大的岩石,它們是前陣子冰川融化之後露出來的大量岩石之一。
林風和碧菲茵,就並排坐在一塊很大的岩石上,看著前面波光粼粼的湖面。
碧菲茵輕聲道:「原來,真的是你已經救了他們,我還真不敢相信。」
林風笑道:「我說了嘛,你應該相信我。現在知道了吧?」
「嗯。」她輕輕點頭,「謝謝你。」
但隨後,她陷入了沉默。林風這才發現,她神情好像有些異常。
林風關切道:「怎麼了?你不高興嗎?他們都沒事,你應該高興才是啊?你是為了那死去的幾個村民難過嗎?那也沒辦法,被韓天平他們殺掉的,畢竟只是少數幾個人,大部分人都倖存下來了,這已經是值得高興的事了。你看,那些村民們自己,也都很高興啊。」
「嗯,我明白的……」
「再說了,你不是已經替他們報仇了嗎?韓天平那麼多人,都已經被殺了。」
碧菲茵又一次沉默了。
林風疑惑問道:「到底是怎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很擔心你啊!」
碧菲茵終於轉過頭,她的眼神十分複雜,以至於林風都看不明白她那是什麼樣的情緒。
「我……我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她的語氣有一絲輕微的顫抖,「我前面殺了那麼多人,是不是太過分了?鄉親們沒有死,大家都還活著,我……」
這時候林風才發現,她的神情竟然有一些哀傷,一些自責!
「不!菲茵。」林風搖頭,很認真道,「韓天平那些人死有餘辜,根本不值得同情!如果不是因為我救了他們,那些村民肯定被他殺害了。你忘記他是怎麼說的了嗎?那些人都沒用了,肯定會殺掉的。所以,你沒有錯!」
「可是……」
「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嗎?」
碧菲茵疑惑看著他。
林風微笑道:「我當時想,菲茵你竟然也有這麼凶狠的一面,真是太令我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