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春色壓不住 歸去來 月華妖仙
    儘管臉蛋漂亮,可在她的刻意低調下,也不算太過明顯,所以此時在流月的眼中,葉歡充其量就是個略帶姿色的小布衣。

    在她充滿算計的目光注視下,葉歡逐漸湧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瞧你這細皮嫩肉的,倒是合適。」果不其然,流月哼哼一笑,「既然你趕走了那乞兒,就該由你來代替他。」

    「……」葉歡抽了抽嘴角,越來越後悔方纔的聖母行為,不僅遺失了荷包,還搭進了自己。

    在沒有荷包的前提下,考慮到未來自己的生計問題,葉歡不得不做出自己的妥協,在一番心理抗爭下,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得接過了那幾把佩劍,背著那三個荷包,跟在了她們的屁股後面。

    總結而言,除去每餐只允許她吃青菜和饅頭這一點,這三把佩劍的重量沉了一點,每日工作時間長了一點……之外,總體而言,這幾日的日子,葉歡過得還不算是太過心酸。

    就是每天晚上睡覺前,她摟著自己發脹發酸的手腕,心中對自己多桀的命運便忍不住流上三行寬麵條淚。

    不過她也不算是毫無收穫,在與這三個姑娘的朝夕相處間,她也對她們有了個大致的瞭解。為首那個狂傲姑娘叫流月,身邊跟著的二人分別叫流雪和流火,所屬門派乃流明宮。

    又是一日趕路天,等到夜幕降臨時,四人總算停下了腳步,今夜準備將就著困在樹林中,畢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身體又已經累及,萬不得已只好休息在荒山野嶺裡。

    「去,拾些柴火!」

    「葉歡,生火。」

    「還不快去盛些水過來!」

    「速度怎麼這麼慢,中午沒吃飯麼!」

    葉歡寬麵條淚,心中暗暗腹誹:日日青菜配饅頭,吃得再飽也不會有力氣啊大姐……

    好不容易入了夜,吃著流月打來的野味,葉歡思量一番,換上了天真無邪的眼神,仰著小臉四十五度角開始了信息打探之旅:「流月姐,流明宮還收弟子麼!」

    流月嫌棄得看了她一眼,聲音有些拽:「我流明宮可不收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

    葉歡:「……那收男弟子麼,我讓我弟弟試試。」

    「弟弟?」不等流月說話,流雪搶先回答,「流明宮不收男弟子。」

    葉歡瞭然,又看了看被蒼茫夜色所籠罩的林中路,狀似無意問:「不知道姐姐們的目的地是何處,這幾日走的路,怎的越走越偏僻了起來。」

    哪知不等葉歡再說話,流火已然惱怒得手中的野味一下子扔在了火堆裡,面色有些難看,對流月道:「師姐,那玉九白行蹤不定,你當真確定我們可以把他請來?」

    流雪也附和了起來:「師姐,我們此番也不過是憑著傳聞而來,先不說能不能請玉九白出山吧,就連能不能見到他的面都未可知,你又何必……」

    說及此處,流火流雪都歎了口氣。

    葉歡坐在旁邊圍觀得起勁,不禁暗暗在心裡為她們加油,希望爆的料能更多些。

    「長老們怎的,怎的就能將流明宮的存亡繫在一個連面都未曾見過的人手中,我真當是想不通……」

    「流雪!」流月一聲厲喝,阻斷了流雪的話,雙眼略帶防備得看了葉歡一眼,怒道,「住嘴,莫還不嫌丟人麼!」

    不丟人,真的不丟人啊大師姐……葉歡在心裡吶喊,沒想到這三個姑娘竟是去找玉九白的,這……玉九白果然無處不在。

    「明日繼續趕路。此處距離玉山已經不遠,不管結果如何,此番總要去見見他,道明來意,先瞧瞧他會有什麼反應。」流月冷聲下了命令,被這兩個師妹一鬧,她也沒了胃口,將手中的的肥雞腿一把扔在了地上,轉身就走去河邊洗漱去了。

    葉歡看著地上的肥雞腿,又看了眼手中的小雞翅,心中湧起一陣心酸與傷感。

    夜色越加黑了起來,葉歡摟著三把佩劍,背靠著一棵粗樹幹沉沉入睡。白天的趕路早已讓她精疲力盡,此時月已上了柳梢頭,自然睡得也沉了些。

    因此,一直等到身邊傳來越來越響的利器相擊聲,葉歡才皺著眉,揉眼睜開了眼睛。

    等到看清周圍的情況,她的思緒瞬間變清醒,但見眼前,流月流雪和流火皆運著功,跟一個面色醜陋的赤腳大漢相搏鬥,戰況激烈,刀槍相碰撞時所產生的火花,讓險些晃花葉歡的眼。

    ——時間倒退回一刻鐘前:

    天色越來越深了,整個樹林都蒙上了一層白霧,偶爾吹過一陣涼風,帶著幾分寒意。四人各自靠著一棵樹幹睡著覺,空氣中卻傳來了一陣顫動。

    葉歡的直覺和警惕力自然無法和江湖中人相提並論,所以除了她之外,流月三人都刷得睜開了眼,從她身邊抽走了早已被她散落了一地的佩劍。末了,還不忘鄙夷得瞪她一眼。

    不出片刻,一個滿面猥瑣的赤腳大漢就站在了她們的對面,雙眼猥褻得反覆看著流月三人,嘴中興奮得道:「美人,美人……」

    流月噁心得看了他一眼,傲然道:「本姑娘的美,可不是你這種下三濫可以覬覦的!」語畢,就抽出了手中的長劍,直直得對著他。

    哪知,那赤腳大漢卻不理她,而是側了個身,對著在一旁熟睡的葉歡慢慢走了過去,一邊興奮道:「沒想到這荒山野嶺的也能遇到這般出色的美人,今日俺可走運了!」

    流月:「……」

    身後的流雪和流火皆憋不住笑意,一不小心就笑出了聲。

    流月惱羞成怒,身為一名冷艷的女性,她的女性自尊不允許任何人的侮辱和挑釁,當即便手起劍落,漂亮的劍法在她手中傾瀉而出。

    赤腳大漢怒,當即回擊,一柔一剛,一輕盈一濃烈,狀況分外激烈。

    葉歡終於被吵醒,反應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躲在了大樹後面,等到流月師姐一個漂亮的回轉,長劍已經直指向了大漢的喉嚨。

    「哼,有眼無珠,留著你這身功力有何用!」流月的怒氣顯然不輕,一眼不眨得便廢了大漢的一身武功,這才收回手,將長劍重新放好,然後轉頭,冷冷得憋了葉歡一眼。

    葉歡不明情況,只覺自己忒無辜,竟然躺著也中了槍。

    這則小插曲很快就過去,四人又恢復了趕路的單調乏味日子裡,等到了玉山山腳,已經是五天後。

    玉山處在斐國和蕪城的交界處,因著地勢險惡,路途陡峭,趕路趕著也頗累,因此人跡及少,放眼望去一片荒蕪。

    此時的葉歡已然去了半條命,長時間的趕路讓她的雙手發了腫,手腕已是一片青紫,手中的三把佩劍越來越沉重,可她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佯裝自己依舊精力充沛。

    時間已經是晌午,流月扔到葉歡一塊發乾的饅頭,然後便不理她,等到簡單用完餐,流月拍了拍手,走到葉歡身邊,拿過了她手中的佩劍。

    葉歡詫異得看了她一眼,她,她,難道她良心發現了?!

    可不等她尋思完全,流月已經衝她挑了挑眉,不懷好意道:「你先上山去瞧瞧,我們隨後便跟上。」

    「誒?」葉歡腦袋上頂著一個大大的問號,分外不能理解為什麼流月竟然讓她打頭陣。

    ——等等,打頭陣?

    仰頭看了眼高聳入雲的玉山,葉歡情不自禁吞嚥下了一口口水,說話聲音有些結巴:「師,師姐,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流月繼續笑,笑得詭異:「走,師姐送你。」

    葉歡:「……」師姐,你笑得能再驚悚點麼!

    不等她反應,流月已然拽著葉歡的胳膊,一直將她拉到了玉山的狹小入口處。

    整個玉山被一片鬱鬱蒼蒼的茂盛植物所覆蓋,中間是一條小道,專供人進山。其他不對勁的地方,葉歡並沒有發現。

    可如果玉山沒有危險,流月又怎會將她拉出來打頭陣,如她這種冷艷高貴的女子,為了展現自己的出眾與高貴,必定應該是第一個衝進山裡去才對。

    「走,進去,別怕。」流月站在葉歡身後,重重推了她一把。

    葉歡瞬間就朝著玉山跌進了好幾步,等到她好不容易穩下身體,已經離身後站在山腳口的流月足足有十餘米遠了。

    「還不快往前走,愣著幹嘛!」身後流月開始催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葉歡的心裡作用,才剛踏入玉山,她的渾身便開始發冷,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氣溫差異,她看了看愈顯陰森的環境,心下有些發顫,抖著腳一步一步往前而去,結果,沒走幾步,她就感到自己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看去,「啊——」葉歡一陣失聲尖叫,渾身冷汗,只見被她踩在腳底下的,赫然是一個骷髏頭……

    她瞬間一跳三尺高,慌慌張張得衝前方跑去,可沒等她跑出幾步,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麼繩索,一排泛著陰森冷光的尖刀迎面而來!

    很顯然,這座山中必定佈滿了陷阱,只要一有生人胡亂闖入,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定會分分鐘便奪取了對方的性命,這也不難解釋為何腳下會有骷髏頭了。

    生存似乎只在一線之間,葉歡實在是沒有料到,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最後竟然得死在一座荒山裡,直到她的屍體被風乾了也不會有人會為她難過。

    那尖刀越來越近,似乎迎面就要狠狠刺入葉歡的身體,她無力得閉上眼,不想讓自己直視這獻血淋漓的一刻,可她等了好久,身上卻遲遲沒有傳來痛意……

    她將眼睛微微瞇開一條縫隙,然後瞬間目瞪口呆,只見眼前的尖刀竟生生停在了距離她不出五毫米的位置,看著自己眼前這明晃晃的刀片,葉歡終於腳步一軟,跌倒在了地上。

    不等她伸手擦擦額頭的汗,那排尖刀以然慢慢朝後退去,直到消失在了她眼前。

    她愣愣得看著,這富有戲劇性的轉折著實超出了她的思考範圍。

    可更為驚悚的,卻是她的身邊猛然掛起了陣陣大風,飛沙走石,刮在她的臉上更是生生的疼,她下意識瞇上眼,伸手擋在自己的眼前,還不容易等狂風散去,朦朧之間,她望見自己的身前,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任誰的一生,都能遇到無數的人。或美或醜或胖或瘦,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可總會有那麼幾個,你此一生,只需一眼,便能將他記下,任風吹雨打,任時光荏苒,依舊印象深刻,透徹骨髓。

    不得不承認,葉歡當真從未見過這般妖冶如蘭的男子,從未。斐子笑的溫潤如玉在眼前男子的滿目深邃中,亦輕而易舉得就被比了下去。

    卻見眼前男子一襲月華白衣,幽深的雙眸分外清冷,絲絲寒氣從他週身散發而出,如三寸冰蓮,甘冽又妖冶,堪堪一看,好似寒霧瀰漫,可氣質卻偏生又冷洌如泉,宛若妖仙。

    若不是週身餘下的冷風吹得葉歡泛著冷,她當真以為自己已經離了人世,在九天宮闕中,見到了天上的神仙。

    天際濃郁得如一副潑墨山水之畫,幾多繾綣,兩邊蒼鬱樹木這般挺拔,枝葉在風中微擺,他站在她的對面,居高臨下,帶著傲,雙目幽深,這般好看,堪堪一眼,週身所有的景致便頹了顏色,再美的景色亦不過是他的襯托。

    襯得他俊若神祇,目若繁星。

    大漠風沙幾多載,風情不過玉九白。

    葉歡瞧得有些呆,目光亦是不由自主得看著他,任她如何努力掙扎,皆移不開眼去。

    她看著他慢慢蹲下身來,衝她慢慢伸出白皙的修長玉指,最後覆蓋在了她的左頰上。他的手掌心有幾顆老繭,與她的臉頰慢慢摩擦,有些癢。葉歡沒有避開,因為她發現她對這樣的親暱觸碰,並不反感。

    「你……」葉歡輕輕眨了眨眼,問,「你可是玉九白?」

    玉九白的手依舊摩挲她的臉頰,凝視她許久,方輕聲回道:「是,我是……玉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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