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春色壓不住 歸去來 兩個唇吻
    湯圓伸手要去幫忙擦眼淚的手頓了頓。

    「湯圓兒,對不起,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同他說些什麼,明明有千言萬語的心裡話,可到了此刻,她竟唯一能重複說出口的,竟只反反覆覆只有這樣蒼白的三個字。

    猶記得當時在玉華國客棧內,她對他發誓說,若她違背誓言,便懲罰她一世傷悲。

    而如今,她當真是要一世傷悲了。

    月色這般淒清,葉歡渾身都泛著冷,過了許久,她總算止了眼淚。她淚眼婆娑得看著湯圓,看著他小小巧巧的嘴唇,想也未想得,幾乎算是本能反應得,探出了頭去,嬌嫩的嘴唇在湯圓的嘴唇上重重得烙印下了一個吻。

    徐徐涼風拂過,週遭好似莫名漂浮了許多粉色桃花瓣,將四唇相觸得二人包裹在了其中,湯圓睜大了眼睛,當即只覺嘴唇上一片柔軟的觸碰,屬於葉歡的氣息縈繞在他的鼻尖,好似要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其中。

    他慢慢閉上眼,「噗通,噗通,噗通——」胸腔中的心臟好似好生生跳出來,心底最深處好似有什麼東西想要急速得向外蔓延開來,他不由自主得更近了一步,下意識得張開唇,對著葉歡的唇,伸出了潮濕濡軟的舌……

    葉歡猛然之間方意識到自己究竟對湯圓做了什麼,她猛然退後了一步,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唇,看著湯圓重重喘息著的聲音,看著他微微紅腫的唇,她再也受不了這個刺激,趕忙轉身跑進了房中,砰得一聲,重重關上了門!

    她究竟對了一個五歲的孩子做了什麼下作事情,她究竟是在何時變作如今這副模樣的?她究竟……對湯圓,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

    她靠著緊閉的大門,身子慢慢滑了下去,大腦之中一片混沌,也許,嫁給斐子笑,當真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她將腦袋埋在胳膊裡,自嘲得笑了笑,可只有她知道,她的心,有多疼。

    她竟然愛上了一個五歲的孩子……若是讓湯圓發現,呵,若是讓他發現,只怕他也定會離她而去了吧,這樣齷齪的她,又怎配站在他身側,她又有什麼顏面去再去面對他……

    「阿歡,阿歡,你開開門哪!」門外,不斷響起湯圓兒敲門的聲音。

    葉歡卻不理他,許久之後,才斷斷續續道:「你走吧,湯圓兒,離開這個俗世,離開斐國,回去寒幽林去吧……那裡,那裡才是你的家,那裡才是屬於你的地方……都是我不好,當初竟求你陪我出來,都是我的錯,這都是我親手欠下的債啊……」

    湯圓兒一愣,將門拍得更大聲了:「不,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你,就算,就算你不能同我一起回寒幽林,那,那也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真的。」湯圓將話說得堅定又溫柔,就算隔著門,葉歡的眼前也能浮現出他說這番話時,會有怎樣的表情與眼神。

    不知不覺間,她的世界竟都這般習慣他了,她著實無法想像,自己的身邊若是沒有了他,又將會是如何一副蕭條景致……

    葉歡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今夜她的思維無比混沌,也許,也許睡一覺,就都好了,她既沒有親湯圓,斐子笑也沒有逼婚,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生,周圍的一切都不過是老天跟她開的玩笑……

    呆滯地洗漱完畢,她躺在床上,放空腦袋,漸漸睡了過去。

    可在夢中,她又夢見自己回了那一片寒幽林,可她卻在大樹底下發現了湯圓早已變冷的屍體,她大駭,轉過身,卻又看見斐子笑手中的長劍正一點一滴得朝著地上滴著血……

    她尖叫出聲,卻始終走不出這個該死的噩夢,眼前一遍遍掠過的,全是毫無血色的湯圓的臉,那般可怖。

    待到第二日日上了竹子桿頭,服侍的丫鬟敲了數遍葉歡的門,葉歡卻始終沒有反應。最後還驚動了斐子笑,等到他皺緊眉峰一把推開了葉歡的房間門時,才發現葉歡已發了燒。

    斐子笑的心思明顯並不愉快,叫了御醫來診脈,御醫摸著自己的小山羊鬍子下了定論:「噩夢纏身,心神不穩,導致晚間大量出汗,由此受了風寒。無礙,無礙,待老臣開一記良方,自然藥到病除。」

    聽醫生的話配好了藥,又熬成了湯,斐子笑沉著臉,親手將這一碗苦澀至及的湯藥給葉歡灌下了肚。

    葉歡皺緊眉頭,在斐子笑冷冽的視線中,硬生生將這藥喝得一口不剩。

    斐子笑手一揚,揮退了一眾僕人,平日裡淡笑的偽裝在此時褪去得一點不剩,冷著一張臉,長指緊緊握住葉歡的下巴,一聲冷哼道:「噩夢纏身,嗯?你到是同本宮說說,你做了個什麼噩夢,竟能將你嚇作這般模樣。」

    葉歡吃痛,輕呼出聲,斐子笑這才放輕了些自己手指的力道。她想了想,乾脆賭氣道:「我,我夢到自己被一直大灰狼給吃了!」

    ——可儘管葉歡不願意承認,可她卻分明記得清楚,昨日夜裡的那個夢,她曾經,做過一次,可沒曾想,如今竟又做了一次,甚至連夢中的場景,以及斐子笑臉上那欠揍的表情都一模一樣!這讓她不害怕都難啊……歎息!

    「被大灰狼給吃了?」斐子笑挑了眉,顯然是對葉歡的這個回答感到很詫異,片刻,卻又突然低低笑了聲,也不知道是哪裡取悅了他。又見他瞇起眼來,轉而問道:「方纔的藥,可苦?」

    葉歡點點頭,極力贊同:「苦,非常苦,苦死我——唔——」

    不等葉歡說完話,斐子笑竟然探過了頭來,低頭噙住了她的唇瓣,不等葉歡有所反應,長舌早已長驅直入,攻城略地,一點一點慢慢掃過她的整個口腔,將她嘴中殘餘的苦澀中藥氣息盡數吸允了過去。

    葉歡大腦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竟都忘記了推開他,等她好不容易大腦轉過彎來的時候,斐子笑已經唇角微挑心滿意足得離開了她的唇,末了,竟還點點頭,附和道:「此藥,果然甚苦。」

    葉歡:「……」

    斐子笑盯著葉歡的若隱若現的白皙鎖骨,雙目變得愈加幽暗了些,側過了腦袋去,閉上眼,停頓了許久,這才重新轉過腦袋來,只是聲音卻帶上了幾分沙啞:「你且好生歇著,晚些時辰,本宮再來瞧你。」

    葉歡吞嚥了口口水,即快速得鑽進了被窩之中,卻又聽耳邊響起斐子笑的聲音:「夜市下回再去也不遲,還是你的身子要緊些。大婚已在籌備,等你身子好了,同我一起進宮去見父王。」

    此話一出,葉歡確實再也裝不下挺屍了,她猛得掀開被窩,扁扁唇,苦著臉懇求道:「能不能不進宮……」

    斐子笑被她這模樣逗得一樂,當即心情更愉快了幾分,回道:「可以。」

    葉歡一喜。

    「我讓父王親自來太子府一趟,如何?」斐子笑又道。

    葉歡嘴角一抽,無語得看著他:「你想讓我短命十年麼! 罷了,入宮便入宮。」語畢,她又重新將臉埋進了被窩之中。

    斐子笑看著床上繼續挺屍的她,第一次將笑意傳遞到了內心深處。

    太子要娶太子妃的消息傳達得飛快,不出幾日便傳遍了整個斐國。眾人皆好奇太子妃會是怎樣一個傳奇女子,竟能讓這般出塵絕色的斐太子都為其化繞指柔,莫不真是天界瑤池的九霄仙女不成?

    可惜,此時正處於輿論頂尖的人物,卻正坐在假山旁的小亭內,伸手支撐著腦袋,雙目朦朧得看著遠方。

    自那日之後,儘管湯圓能當做任何事情都未曾發生過那樣得來找她,可她卻始終無法擺脫自己內心的陰影。也許那日一時衝動的吻,將會是她此生都無法忘卻的罪惡痕跡。

    葉歡的思想再次放空,一直到她的面前,站定了毒花的身影。

    毒花如今也已穿上了斐國的衣裳,某日聽下人嚼舌根,無意中聽見斐子笑曾毫不客氣得說她衣著暴露,不符合斐國國情,遂強制性命令她放棄原先的那些衣裳,轉而穿上如儒裙女裝,如今一瞧,倒也別有一番迷人滋味。

    只是,她的目光,卻顯然不如葉歡所想的這般美好。

    「哼,你當真以為子笑哥哥愛的是你麼!」毒花剛剛站定在葉歡身邊,她劈頭蓋臉就來了這麼一句。

    葉歡抽了抽眉頭,無聊得打了個哈欠:「是啊是啊子笑哥哥真正愛的人其實是你,我知道的,真的,你莫要再同我強調了,乖。」——這種劇情基本在每一篇涉及宮斗宅斗的文中都會出現一次或者兩次不等。

    「……」毒花囁囁,顯然沒有料到葉歡會這麼回復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還有事?」葉歡見毒花依舊呆呆得站在她面前,好心得提醒了她一聲。

    毒花惱羞成怒,明明是這般青澀的臉龐,可卻帶著讓人可怖的狠毒氣息,她揚起手臂就衝著葉歡揮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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