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春色壓不住 尚懷春 計謀展開
    賞花節,顧名思義,乃是觀賞萬花怒放姿態的日子。各種各樣的花種,或妖或柔或媚或秀,奼紫嫣紅,千嬌百媚,有牡丹之雍容華貴,有茉莉之淡雅芳香,——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今日日頭正好,趁著千歲臨去朝中辦理公事,葉歡再次趁機偷偷溜出府,打算去客棧瞧瞧湯圓。行走在大街上,隨風撲鼻的全是淡淡的花香,分外沁人心脾,也讓葉歡一掃往日陰鬱的心思,渾身都覺得輕鬆起來,或許是因為明日便是賞花節的緣故,如果不出葉歡的意外,此時斐太子也應該即將抵達都城了的。幾乎玉華國每年的賞花節,斐太子都會來賞一番含羞花,吟兩三句風雅詞,歎三四聲大好風光色,然後,在玉華的老國君四五番溢美讚歎後,施施然而去,徒留一個溫潤如玉的背影,不知又要迷倒多少姑娘的含春心。

    這幾乎成了一個習慣,每年皆如此。

    玉華老國君還曾派人暗中調查斐子笑來賞花究竟有什麼目的,可每每調查,皆不能而終。因為斐公子來玉華賞花,確實只是單純的賞花,不論這片花開在何處,他都必定會去觀賞她,只不過這片花色恰好停駐在了玉華國內,所以他才會每年都不辭辛苦得千里迢迢不遠千里而來。——斐子笑的骨子裡,含著的是一個浪漫詩人的情懷。

    而葉歡見到斐子笑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質問他,問他究竟是如何照看她的小湯圓的,他失了她的信,所以,她需要一個解釋。

    迎面又是一陣和煦微風,伴隨著濃郁的青草紅花香,直吹得葉歡沉醉其中無法自拔。腳下的路也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湯圓所在的客棧樓下。葉歡看著來來往往粉俏裝束的男男女女,心情大好得踏上了樓,進了湯圓的屋內。

    經過這五日的休息,他的傷口總算恢復了差不多,身子也恢復了往日的壯碩,臉蛋也漸漸恢復回了嬰兒肥,一雙眼睛清澈又透亮,白皙的臉蛋粉刁玉琢,一身小白衣襯得那長髮如瀑布傾瀉而下,他默默得坐在窗戶邊,看著澈淨的天空沉默不語。

    葉歡看著他的側臉,恍惚之間,好似回到了當初在森林中重新見到他的那一刻,漂亮又安靜的小孩童,神秘優雅。原來在恍然之間,時間就已過去了這麼久,她和他,已在不知不覺之中一起經歷了這麼多。

    她微微閉眼,輕輕走到他身側,伸手搭上了他的小胳膊,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湯圓沉默許久,沒有回答葉歡的話,而是輕聲問道:「阿歡,你會同我回寒幽林麼?」

    葉歡心中泛起一陣柔軟,蹲下身去,將目光和他持平,雙眼帶著濃濃的寵溺看著他,伸出手去一下又一下得撫摸著他的腦袋,輕聲道:「傻瓜……等我救出我爹爹,我便同你回到寒幽林,隱居一輩子,你說可好?」

    湯圓抬眸,雙眼閃亮好似星辰:「所言當真?」

    葉歡笑得明眸皓齒,漂亮的雙眼彎成了兩道迷人的彎月牙:「若我違約,便罰我一生傷悲,可好?」

    湯圓怔怔看著她,片刻,終於輕吐一字:「好。」

    ——若她違約,一世傷悲。此乃約定,亦是……詛咒。

    窗外的風不知吹落了哪戶人家的粉紅櫻花,一瓣兩瓣三瓣,宛若花雨,傾瀉而下,偶有幾片花瓣被吹上了葉歡的髮髻眉梢,人麵粉花,相得益彰。

    她伸手輕輕摘下額頭花瓣,放在手心輕輕揉搓著,將她的青蔥長指沾染上了幾許花紅,美艷又旖旎。她抱著湯圓,低眉淺笑,想著救出自己父親之後,自己同湯圓將展開的那般純粹的日子,整個身心都溢滿了幸福。

    只是。

    在這之前,她卻需要先解決眼下之事。千歲臨還沒有得到他應得的下場,冷淺的仇還未報,而她的父親,依舊受千歲臨所控。

    「湯圓兒,你說你是循著氣味找到的我,那麼,你可能借此尋到斐子笑?」葉歡將他圈在胸前,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一邊問。

    湯圓不接話,只是抬眼,好奇看著她,等著她接下去說。

    「你可能嗅到,如今斐子笑距離我們遠麼?」葉歡定定看著他,繼續問。

    湯圓眉頭微蹙,閉上眼去,大約一盞茶時間之後,才睜開眼來:「不遠。方圓五里。」

    葉歡大喜過望,看來斐子笑果然來了,當即拉過小湯圓肉嘟嘟的小手,叮囑道:「湯圓兒,明日便是賞花節,你必須呆在斐子笑身邊,然後,在明日天黑之時和他一起,在都城前方的那片小樹林中尋我,切記,明日酉時,我必定會在那裡等著你。這期間,不論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全都不准信!」

    湯圓雖然好奇為什麼葉歡會這樣說,可也什麼都沒有問,對著葉歡非常鄭重得點了點頭,含著奶音的嗓子在此時分外鄭重:「好,明日酉時,我去尋你!」

    葉歡再次抱緊他:「明天之後……湯圓兒,明天之後,我終於可以做回真正的葉歡!」

    ——不再是丞相之女,不再是虐文女主,而是她葉歡,僅此而已。

    又和湯圓了說了三兩句話,葉歡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客棧,朝著回王爺府的路返回。

    大街上依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葉歡卻也沒有心思去欣賞,自顧埋頭走路,卻不料,卻一個滿身是肥肉,個頭又出奇得高的大嬸兒撞了個滿懷。葉歡被她撞得生生後退了好幾步,甚是狼狽。她抬眼看她的模樣,只見這大嬸兒明明是肥嘟嘟的身材,卻偏偏穿了一件暴露又艷俗的粉紅色長裙,由於裙子的尺寸太小,將她胸前的肥肉給擠壓出了好幾層,瞧著就覺得可怖,再看她的臉,竟然濃妝艷抹得好似鬼怪,那唇蔻硬生生得將她的嘴唇塗成了張傾盆大口,真真是叫人不忍直視。

    明明是她撞得葉歡,可卻滿臉狂傲,一副「老娘撞你是看得起你」的囂張態度。

    葉歡本就是低調行事的一個人,見她這副模樣,本想避開她,繞道而行,畢竟她本就是偷溜出府,動靜太大只怕會節外生枝。

    哪知這大嬸兒卻絲毫沒有葉歡這樣的覺悟,見葉歡一言不語得直接避開了她,竟怒了,偌大的身軀一下子橫亙在了也換掉面前,拿鼻孔看她,將話說得唾沫橫飛,怒道:「你又是什麼東西,撞了老娘竟然不道歉就想走?」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猛地攥緊了葉歡瘦削的胳膊,咬牙怒視,神情別提又多可怖。

    葉歡不耐煩了,冷冷得看著她:「給我放手。」

    「嘿老娘還真就不放了怎麼著吧!小賤人!你別以為長得有幾分姿色就可以欺負老實人!」她一把扯過葉歡的外衣,然後,將手伸進了她內頭光潔脊背的抹胸裙裙沿上。

    葉歡正要動手將她揮倒在地,好脫身離開,可動作卻在猛然之間,戛然而止。

    她定定看著眼前的肥婆,半晌,竟『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肥婆見她嘲笑自己,更怒了,乾脆又將她狠狠得推了一把,直推得葉歡險些倒在地上,她才用鼻孔一聲冷哼,扭著肥大又壯碩的屁股,一步一端得走遠了。

    葉歡看著她肥大的背影,哭笑不得得搖了搖頭,——如此出其不意的方式,果然才是最不引人懷疑的。

    她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著,又順了順在方才推搡之間變得凌亂的長髮,這才繼續踱步回了王爺府去。

    此時天色還早,所以千歲臨還是在朝堂之中處理公事,並沒有回來,這也給葉歡帶來了很多方便,府門口的看家侍從見葉歡這般來來往往也早就習慣,想來應該是千歲臨暗示過他們的,也就任由葉歡去了。

    每次出府她身後都會有暗衛跟蹤她,這點她比誰都清楚,湯圓在客棧中療傷,想來千歲臨也該是清楚的,否則又怎會讓門口的看家侍從這般容易就讓她出了府去。

    回到院落之中,她的丫鬟卻沒有向往日那般迎接出來。葉歡詫異,大聲叫了好幾身之後,她才急急忙忙從側門的丫鬟房間裡迎了出來。

    葉歡看著她皺了皺眉,卻也沒有說什麼,讓她搬了躺椅出來,又曬了幾小時的太陽,直到日暮西沉之後,葉歡用過晚膳,便一如既往得早早洗了漱,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等到丫鬟的腳步聲不見了聲音,她才徐徐從床上起身而起,雙眼明亮又鬼魅,嘴角挑起一抹詭異的笑,慢慢踱在梳妝台前,坐下,拿起梳妝台上那根精緻的髮簪,頂端的祖母綠寶石依舊在閃爍著幽暗的光,——沒錯,正是那日在翡翠軒內,冷淺交給她的那一支。

    她伸手輕輕將那寶石扣開,瞬間,就露出了簪子裡頭暗藏著的易容粉。她伸手撫摸自己的臉,因為這連續多日的太陽曝曬,總算讓皮膚變得粗糙了很多,她滿意得拍了拍臉,又伸手到了背後的抹胸帶子下,將白日裡那胖大嬸兒塞進去的小物什取了出來。

    悠悠燭火下,葉歡徐徐將手中物緩緩展開,但見此物,赫然正是一張易容皮,薄如蟬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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