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申雲鴻識趣的稍稍避讓了下,大概,他和上官朔的腦袋,會在馬車狹窄的入口處來一個劇烈的碰撞的。
十六的呼喚,讓兩個的心都漏跳了好幾拍,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朝賈拾一那輛馬車趕過去。自然,上官朔的速度,是比不上玉面羅剎的。
搶先一步到了馬車邊上,申雲鴻差點放任自己不剎車順便衝上馬車了。眼見著一隻腳就要扒上馬車了,申雲鴻還是及時克制住了。
他身形一頓,恰好上官朔也到了,忍痛割愛,不動聲色的讓上官朔順利的進到了馬車之中。
掀開車簾,申雲鴻發現,這輛加大版的馬車之中已然甚是擁擠,縱使他再是身材好,亦是無法擠進去了。賈拾一靠著邊上躺著,頭朝裡腳朝外,十六在她頭的哪一邊,中間是大夫在把脈,腳這頭,就是剛擠上馬車的上官朔了。滿滿當當,再無空隙。
唉…申雲鴻歎了一聲,好希望自己能取代大夫的位置。普通的醫術,他還是略知一二的,真心不比那個大夫弱,誰讓人家有行醫執照,他就只有殺人執照…
十六替賈拾一撥開額間被汗浸濕的髮絲,他覺得娘親的臉色越來越差,好像很痛苦的樣子。他好怕賈拾一又毒發,因為她每次都是在轉醒間又昏迷過去,隨之便毒發了。如果可以,十六真的好想替娘親承受這一切。
的確,昏過去的賈拾一,現在又開始毒發了,好的是,這回沒有冷熱交替著煎熬,糟糕的是,那鑽心般的疼痛,排山倒海的襲遍了全身!直接,又把她痛醒了!
耳邊的聲息,感知的氣息告訴著賈拾一周圍都有誰在,所以,她告訴自己,千萬要咬牙忍住,不能讓十六和申雲鴻擔心!索性,她也不張開眼睛,宛若墜在無盡的黑暗中,苦苦的掙扎,卻抓不到任何的依靠。
「皇上,丞相的情況恐怕是有變!」診脈之後,大夫發現,賈拾一的脈象又亂又弱,之前雖是弱些,可至少有序可循,但如今…
「你不是說此毒雖是距離,可短時間內該是無礙性命的麼?!」上官朔揪住大夫的手臂厲聲道。
嚇得大夫要俯首口頭請罪求饒,無奈環境條件不允許。賈拾一的病情變化,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草民有罪!草民有罪!皇上饒命!皇上饒命!」他只能哆哆嗦嗦的作揖,點頭哈腰的求饒。
上官朔知道自己又失去冷靜了,最近為了賈拾一的事,他的忍耐限度,已經被挑戰好幾次了,而且十次九次他是潰敗了。面對賈拾一的事,他的心就無法沉穩,尤其,是面臨要失去她的威脅事,他的腦袋簡直不能思考了。
「可有緩解之法?無論如何,也要讓丞相支撐到邊界!」上官朔深吸了一口氣,微涼的空氣或許能給他發熱的腦袋降降溫。
大夫一臉哀怨的看著上官朔,下巴的鬍鬚,在不斷的顫抖著,「回…回皇上…由於這幾日丞相毒發頻繁,從伏溪谷出來時帶的幾顆續命丸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這續命丸,是申言協的珍藏,畢竟唐煜是在他這裡出的事,他就不能小氣了,故此在他們出發時,他悉數貢獻出來了,以防路上有個萬一。
這本是該在危急時刻才用上,做拖延之用。哪知道上官朔心疼賈拾一毒發時被折磨,有幾次沒忍住,便給賈拾一餵下了續命丸。當即,賈拾一的毒發就被抑制住了。
可先前的揮霍,造就了今日的窘迫。只怪,煎熬中的賈拾一令上官朔心驚膽戰,手足無措,什麼,都未及細想了,一心,只想著讓她好受些…
上官朔失魂落魄的往後無力的一坐,趁著這個空檔,大夫又是低頭請罪著,申雲鴻朝十六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幫著把這兩個閒雜人等先請下車。
賈拾一情況有變,十六本就是焦心不已,慶幸爹竟是趕了過來,他也正煩著這兩個不識趣的礙事者,阻礙爹探視娘親。十六堅信,爹一來,娘一定就能好起來!
「皇上,十六相信,師父一定會沒事的!眼下娘親脈象雖是亂了些,可並無毒發的跡象,不如讓她安靜的休息下。」十六先是安慰了上官朔一句,然後小心翼翼的建議了一句。
「對!是!是!」上官朔彷彿抓住救命稻草,「十六你留在這裡好生照顧丞相!一會兒就出發!定然是趕得及的!」
「是!」十六恭敬的回道。
然後上官朔很快的就下了馬車,見大夫沒跟著下來,一掀車簾,冷冷道:「你還愣在那做什麼?!不要妨礙丞相休息!」
大夫抖了一抖身形,「是是是…」然後連滾帶爬的出了馬車。他可是真真的無辜了,以為要守在丞相身旁才是個理,誰知反倒挨了批。
大夫下了馬車時,上官朔已經垂頭喪氣的回轉他的馬車,估計,是要回馬車中躲起來傷感幾番。反正此時這夥人的心情,都是陰沉的,陰沉到把趕路這一茬要事都擱置了。
大夫自是不敢再造次,自覺自動的遠遠的離了賈拾一的馬車。連那馬伕,也是識趣的和大夫站一排了。
兩人,還刻意以背對著馬車,這下,總不會驚擾丞相休息了吧!只眼巴巴的等著啟程,才能坐回他們的位置罷。
而這,倒是生生的替申雲鴻造了不少便利,免了許多麻煩。他原本正是在思索著如何摸上馬車。
一個瞬身,申雲鴻已然上了馬車,手心疼的撫摸著賈拾一冷汗涔涔的臉龐。賈拾一,還在苦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