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易地,金鈴公主就越過前面的申言協和申雲鴻,眼神不自覺的落在了後面畏縮著的申孤鴻身上。說是畏縮,她不禁在心裡嗤笑自己,怎麼會有這種錯覺?
他,如何會是畏縮之人?他,不最是理直氣壯麼!想來,是我癡想了…
「申言協攜犬子參見公主。」目光流轉間,申言協已然進到了大廳之內,微躬著身子,抱拳道。
金鈴公主趕忙收回看得有些癡傻的目光,「申堡主免禮。」
「申雲鴻參見公主。」「申孤鴻參見公主。」隨後,申家兄弟二人亦向金鈴公主見禮,聽著,申孤鴻的聲音微弱了幾分。而面具之下,申雲鴻的目光卻是留戀在一旁輪椅上的賈拾一。
「免禮。」金鈴公主覺得,喉間似哽咽了什麼,差點,就吐不出這區區二字了。
眾人見過禮後落座,申言協在坐在賈拾一對面的首座,之後是申雲鴻,而申孤鴻則坐在了賈拾一這邊的次位。柏驍站在了申言協身後出,餘下的隨從們散開站立在大廳兩側邊上。
如此一來,大廳果然就被填滿了,方纔的空落,被一掃而空。金鈴公主只覺得,空氣霎時壓抑著,簡直要透不過起來了,好想,趕緊逃開!
從申言協一行人進來開始,賈拾一總覺著有份不自在,好似有人在暗處窺視著她一般。可不動聲色的掃視而去,卻是一無所獲。反而身上的炙熱,愈益灼燙。
座位上的申孤鴻,顯得格外的拘束,從前的放浪不羈,桀驁不馴,統統不見了蹤影,卻是刻意的讓自己的眼光遊蕩在大廳之外的景致,怎麼看都看不夠。
這申雲鴻才回來,申言協片刻未耽擱,便著急過來玲瓏苑目的很明顯,既然新郎官都就位了,該是把婚事給辦了。朝廷中和江湖中,不少人都注目著這樁婚事。
伏溪谷向來甚少邀及外人進谷,此回申家堡大少爺和飛鳳國公主完婚,如此大事,怎能再是閉谷謝客?不少人早就對傳言中的伏溪谷嚮往已久,都巴望著能在受邀之列。
可也就是如此,申言協邀請的賓客,仍是為數不多,還發了與眾不同的喜帖——竟未寫明時間!這,就是申家堡行事的特立獨行!
虧得如此,在申雲鴻忽然失蹤時,申言協不至於愁白了頭。原本,他是為著金鈴公主做的考量,才有此一招,不想竟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哪知道這金鈴公主是何脾性,大婚的籌備,全由申家堡一手操辦,若是她來了看不下眼,到時候豈不炸開了鍋?反正申家堡是出了名的做事不按套路走,不差這一件!
初進大廳時,申雲鴻的眼光不經意見掠過金鈴公主,好個氣質佳人!不愧是一國公主!單只靜靜的端坐在位,那週身縈繞的氣質,就咄咄逼人!絲巾罩面,更襯托出了一份神秘!
面容都沒瞧見,僅就著匆匆一掠,金鈴公主便在申雲鴻的心底留下了個絕好的印象。
繼而第二念,申雲鴻便是想著,這個金鈴公主倒是有趣,不曾聽說她是「猶抱琵琶半遮面」,何為此時卻是絲巾罩面?難道是聽說了我以面具遮面,她不甘示弱?
然,申雲鴻未及細想,所有的眼光和神思,便都被一旁輪椅之上的某人吸引了…
縱然天下間有再多出眾的女子,勝過你千萬倍,我的心目中,卻只獨獨有你一人存在!
申孤鴻自是瞟見了金鈴公主面容前的絲巾,只覺得很是礙眼,便不願多看,寧願看著大廳之外的景致。而申言協想著,不愧是公主,守著該有的矜持,其餘,則未作多想。
「公主,婚禮已然籌備得差不多了,老夫今日前來,是想與你商定婚期,也好補上這喜帖的日期之缺。」沒有刻意的再介紹一遍申雲鴻,也沒有半句的解釋,申言協便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
聞言,金鈴公主心頭莫名的一抽,旋即淡淡的答道:「金鈴總歸是晚輩,再者什麼都不懂,一切全由申堡主做主便是。」
「如若申堡主有何需要,還要丞相多多費心了。」轉而,金鈴公主對一旁的賈拾一說道。
就這樣,置身事外,婚事被她撇清了關係。她只負責,在大婚的那天,穿上火紅的嫁衣,站在新郎的旁邊。
「微臣遵命。」
身為公主,竟是這般的好說話好脾性,這一點,令申言協這個未來的公公很是滿意。原先還擔心著金鈴公主會否是個柔如郡主般的人物,可通過這幾天看來,是白擔心了。
申言協暗自鬆了口氣,如此甚好,這樁婚事就好辦了!心中雖是竊喜,可面上還是要有一番的客氣的。「這…」申言協面露難色。
「申堡主不必有所顧慮,儘管辦就是。」金鈴公主又給申言協吃了顆定心丸,她好省得多操心,只管著享受著伏溪谷中的清幽舒適便是。
「那老夫就不推脫了。」眾人眼中,是勉強為之的申言協,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這邊,還要跟唐煜這個送親大臣客套客套,「有些事,還要煩勞丞相了。」
「哪裡,這本就是唐煜的應盡之事。申堡主切莫客氣,儘管吩咐就是。」賈拾一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著,哪會有啥事得勞動我這個不良於行的丞相大駕,不給他們添麻煩,申言協該就要謝天謝地謝謝我了吧!
的確,沒有什麼事可以讓賈拾一和金鈴公主操心的,夜間,申言協就派人來傳話,婚期定在十天之後,既是黃道吉日,亦不顯得倉促。
金鈴公主默然,賈拾一自然也沒啥意見。只是她看著金鈴公主孤身一人至此,飛鳳國亦不曾派人來觀禮,不免替金鈴公主感到寂涼,期許著金鈴公主和申雲鴻,會是一段美滿姻緣,不似她…
飛鳳國對於出嫁的公主,一向是如此的,略顯殘忍,卻是不得已而為之。在飛鳳國,女子就是天,獨當一面,哪得容許半點矯情?縱然金鈴公主再是受寵,終究,逃不過一個「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