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間,趴在榻上的藍翎堯感受到了來自背上的疼痛,這疼痛,讓他逐漸清醒了…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掙扎了幾下沉重的眼皮,終於,眼前的一切朦朦朧朧的呈現在藍翎堯的視野中了…
模糊著,但他還是看到了,是誰坐在書案前正悠哉拿起茶杯,要將茶水送進口中…
藍翎堯伸出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想要潤澤潤澤嘴唇,很可惜,沒用!因為他的舌頭上同樣的已經沒有半點津液的水潤感,只有些干到極致的粘稠感…
好渴…
藍翎堯迷迷糊糊的想著,眼前的一切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因此,他將那人悠哉的喝著茶水的樣子看得愈加清晰,越是如此,他的乾渴越發的被引誘得加重了…
感覺咽喉乾燥得要冒火了…那人卻渾然無覺藍翎堯的專心,繼續極為享受的喝著茶水,一口…兩口…水劃過那人喉嚨時發出的聲響,在藍翎堯聽來,是那麼的親切悅耳…
豈有此理!藍翎堯當下怒了!當人對某種事物有所迫切時,就會變得躁狂些,更加容易發怒些,比如說,現在的藍翎堯!他已經看清了這個不稱職的照看者是誰了…
那麼,他就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的發怒了!「聞賢!」藍翎堯蓄積了體內僅有的所有氣力,匯作一聲怒吼!
「噗」…「咳咳咳」…
上官聞賢承認,他被嚇到了…所以他將正好喝進口中的茶水全數吐了出來,不管榻上的藍翎堯是用著怎樣不捨和惋惜的目光緊隨著這一口茶水的灑落…同時,他也被嗆到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等他緩過神來,怒目而視藍翎堯時,才發覺他癡癡的看著地上的某一處…
上官聞賢在心底暗歎自己命苦,我容易嘛我…
無限悲涼,只差抹眼淚了…
的確,上官聞賢披新戴月的趕來這裡,一口氣沒喘歇,就趕上了戰罕的突襲。拉了個士兵問清了緣由,他當機立斷,抽出了袖中的匕首,要進關押格桑的營帳。
看管的士兵哪裡會不認得上官聞賢,他可是將軍的摯友!不敢怠慢,卻瞪大了雙眼,驚訝的看著手持匕首的上官聞賢,順便將他攔在了營帳之外,「將軍有令,不得擅進!」
「不得擅進?!你們將軍都要死了,還管他啥有令?!」很難得,上官聞賢生氣了,但迫在眉睫,他實在沒工夫也沒氣力好聲好氣的跟看管的士兵說了。
言畢,他趁士兵愣啥的那一瞬間,搶進營帳,等看管的士兵回過神緊隨進去時,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然抵在了格桑雪白的脖間。
士兵們隨即擺開陣勢要擒拿上官聞賢了…
上官聞賢,一介布衣山間大夫,雖然先輩上官天琪也算是高手一個,可到他這裡,他已然進化得手無縛雞之力了——不會半點功夫!否則當年豈會任由著徵的威脅!
可此時的上官聞賢氣勢卻是絲毫不輸給士兵們,藍翎堯命懸一線了,再是文弱大夫,也有逼急發威的那一刻!
「如果想要你們將軍活命,就讓開!」一聲呵斥,當真是震懾到了士兵,士兵們不好使的腦袋好像被這一嚇,瞬間開竅了…
可誰敢輕易違抗軍令!那可是死罪!士兵們面面相覷,猶豫不決…
「讓開!」道理說不通,上官聞賢開始耍暴力語言了,「不然格桑公主就要死在這裡了!」語畢,他作勢移動了下手中的匕首,以提醒士兵們他們是別無選擇的就範,而不是違抗軍令。
「所有後果,由我一力承擔!」上官聞賢其實捨身就義的氣勢,當真很難讓人聯想起他是那個悠閒在山野的大夫。果然,遺傳因素很重要!
士兵們聞言,終於果斷的讓開了條路,事情的發展,便如前面所述那般了。
由始至終,從上官聞賢進到營帳,直至挾持格桑的整個過程,格桑都極度的配合,沒有半點的反抗。因為,當上官聞賢進來的那一刻,她的直覺就告訴了她,這個人,就是藍翎堯口中時常提起的好兄弟!
雖然素未謀面,卻是聞名已久,加上上官聞賢靠近她時身上散發的藥香,更是確定了格桑的猜測。不然,以格桑的身手,早就把上官聞賢就地正法了,哪裡容得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大夫放肆!
在藍翎堯昏迷之後,上官聞賢又是連夜費心費力的救治,完了實在看不下去忙得焦頭爛額一臉憔悴的軍醫,他還義務幫了軍醫的幫直到天大亮…
畢竟是同行嘛,更能體會軍醫的辛苦,哪裡忍心視而不見呢?
好不容易閒下來了,過來視看了下藍翎堯的情況,把著他平和的脈,他這才稍稍寬心了些,剛剛才坐下來想要喝口茶水來著,昨晚到現在,他也是滴水未進米粒未進的,口中早就幹得要冒煙了。
他真想再歎一句,我容易嘛我…
可這甘甜的茶水還沒喝夠,就被藍翎堯這麼一嚇,全吐出來不說,還被嗆得不輕,差點就沒背過氣!他也是非常不捨那一口噴出的茶水啊!
怪不得了…藍翎堯會覺得上官聞賢喝個茶水的樣子,看著那麼的格外香甜,原來,上官聞賢也是如饑似渴來著…
「醒就醒了,你悄悄的就好,或者斯文的叫一聲,做什麼這麼大聲吼啊!你嫌我不夠忙不夠累?想要把傷口喊裂了,讓我在補修補修?還是一直覬覦著我的靈丹妙藥,嫌自己氣力有多,想把自己喊岔氣了,好讓我拿出來給你用上?」
上官聞賢又怒了…
他這二十幾年來的修身養性得來的好脾性,全敗在這裡了…
付諸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