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夷國和至元王朝的邊界,是一片荒漠草原,有著飛沙走石,也有著青翠片草。兩軍就隔著這片荒漠草原駐營對峙,有多少的生命,消失在這片風沙之中…
自從藍翎堯受傷後,兩軍就這麼僵持著對峙著,沒有再發動戰事。雖然藍翎堯受傷,軍隊之內士氣受挫,可他硬是咬著牙帶傷布了個堅固防守,並下令固守陣地,不可鬆懈。
藍翎堯倒是奇怪了,叱夷國為何沒有乘勝進逼?反而是按兵不動了?雖然此時叱夷國的按兵不動減輕了我軍的防守壓力,但卻令藍翎堯更加在意。
軍帳之中,藍翎堯側臥在榻上,閉目,似睡非睡…
那一戰,他被戰罕傷得不輕,後背一條長長的刀傷,就是拜戰罕所賜。刀傷從右肩頭斜指至左腰背處,甚至,可以看見肩頭白森森的骨頭。
那天藍翎堯從戰場上被抬下來時,他的後背簡直可以用「血肉模糊」來形容。零碎的,身上還有不少傷口。足見那一戰的慘烈。
士兵們百思不得其解,任戰罕再是厲害,如何能將藍將軍重傷至此?之前兩人也是交過手的,實力不相上下。而藍翎堯沒提,也就無人敢問。
戰場之上兵荒馬亂的,士兵們自顧都不暇了,哪能顧及他處,況且兩軍主將交手,出招定是風馳電掣。藍翎堯緣何重傷至此,就成了一個軍中茶餘飯後,私下議論的焦點。
昨天上官朔派來的副將到了軍中,立馬投入了狀態,確實替他分擔不少,否則他此時哪能在這裡閉目側臥,早就帶著這一身的傷在巡查軍營了。
藍翎堯的面色有點蒼白,看著平靜如水,似在靜養,實則腦海之中卻是千頭萬緒,波濤洶湧…
忽然,藍翎堯急促的喘咳起來,「咳咳咳」…他坐起身,俊俏的臉龐也因咳嗽顯得扭曲了。
外面守著的士兵聽見,急忙進來,「將軍,屬下這就去請軍醫!」他感覺藍翎堯都要將肺咳出來了。
自從藍翎堯受傷後,他就咳嗽不止,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據軍醫說,可能是藍翎堯背上的刀傷傷到了肺部。
藍翎堯咳嗽得說不出話,卻還是艱難的抬起手,無力的擺了擺,示意士兵不必去請軍醫。
士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得站在那裡等藍翎堯咳嗽止了。咳了好一會,藍翎堯總算是停住了咳嗽,又緩了口氣,他才嘶啞著聲音說道:「不用緊張,沒啥事,就不要勞煩軍醫跑一趟了。」
士兵知道,藍將軍這是體恤下屬,那一戰後,軍中傷兵無數,軍醫整整忙碌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曾合眼。隨後的這幾天,亦是要照顧傷員,不少危重的傷員,更是得勞心勞力。
「你下去吧!」
「是…」士兵有點不捨的離開,心中憂心著藍翎堯。
藍翎堯是個好上司,治軍嚴明,卻不苛責,從不擺架子,還體恤下屬,士兵們都很愛戴他。
這一戰,難了…
藍翎堯歎了口氣,自他帶兵打仗以來,從未遇過如此艱難的時刻,像是老天爺要開始考驗他了。
之前和叱夷國交戰,藍翎堯未曾感受到如此次般棘手。戰罕像是發了瘋似的,不計代價,豁出了命在打。兩國的關係降到了冰點,叱夷國和至元王朝的決裂,怕是難免了。
「稟將軍,敵軍遣使來我營。」軍長之外,一個士兵稟報。
藍翎堯眉頭一蹙,戰罕這是打的什麼算盤?「知道了,待來使到主帳,我稍後就到。」
「是!」
藍翎堯無力的起身,剛才的那一陣咳嗽,費了他不少的氣力。換上一身的戎裝,轉瞬間,他又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只不過,臉色蒼白了些。強打起精神,他快步出了營帳。
戰罕怕是派人來探虛實的…
掀起帳簾,一個瘦小的身影映入了藍翎堯的眼簾,身影昂首而立,不卑不吭,聽見身後有動靜,似有些急切般的回頭…
四目相對…
藍翎堯的動作滯住了…是她!這個所謂的來使,不就是格桑麼?!雖然她女扮男裝,甚是俊俏,在他人眼中,或許就是個瘦弱的男子罷了,可藍翎堯豈會認不出來!
因為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格桑吶!
格桑的眼光一觸及這個令她牽纏掛肚的男子,一看他略顯蒼白的面色,她的眼中就抑制不住的泛起了淚光。
藍翎堯為何會受如此重的傷?全是因為她!
那天,在戰場之上,同是女扮男裝的她,也加入了戰局,尾隨在戰罕之後奮力廝殺。藍翎堯一眼就認出了她,可戰場之上,哪容得他們你儂我儂,兩人各為其主,只能各自奮戰,斬殺著對方的同袍。
很快,藍翎堯便和戰罕廝殺在一起了,兩人實力相當,出盡了全力在對招。主將的勝負,很有可能就左右了這一戰事的勝負所歸,他們很明白,所以都不敢輕敵。
人非聖賢,任憑藍翎堯,也是如此。不經意間,他的目光就會朝那一抹銀亮的戎裝投去。
這些,哪裡能逃過戰罕的雙眼!他在伺機而動……
忽然,藍翎堯眼角的餘光一瞥,發現不遠處的格桑那裡,一招吃緊被鉗制住了,而身後眼見著又是一刀砍殺而來!
藍翎堯的心頭一驚,本能的調轉馬頭要去救,可就是在這片刻的失神間,戰罕的大刀已然滑向了他的後背…
藍翎堯吃痛,卻沒有吭聲…忍住劇痛,他硬是一個回馬槍將戰罕逼退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