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拾一悠哉的擺了把椅子到床邊,坐定,翹起二郎腿,一手支在膝蓋住,撐著下巴,一副高高在上要審問犯人的態勢。
「哼,還問我是誰?我都還沒問你是誰呢!說,為什麼要假扮歐陽常!」賈拾一變著聲音,冷聲的質問。
這聲音,好熟悉…申雲鴻聽著賈拾一的聲音,想到了一個人…那晚的小毛賊!他怎麼會在這裡。
「唔唔唔…」躺在床上的申雲鴻揚了揚脖子,支吾了幾聲,示意他的嘴巴還被堵著呢!
「噢!你看,我疏忽了,堵著你的嘴巴怎麼讓你回答呢?」賈拾一拍了下額頭,恍然大悟般的說道。
申雲鴻以為,下一步賈拾一該是幫他把手帕拿出來的,要知道,他可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誰知道…
「那我自己動手求證好了!」說著,賈拾一起身,雙手在申雲鴻的下頜處摸索著,她這是要揭了他的假面具!
賈拾一的手有點冰涼,摸索著有些癢癢的,讓申雲鴻的眉頭微蹙。
「噢,找到嘍!」賈拾一開始動手揭申雲鴻的假面具了…
當賈拾一稍稍揭起了點申雲鴻的面具時,忽然,申雲鴻迅速的伸手扯出塞在他口中的帕子,然後他的一雙大手在賈拾一反應過來前,緊緊的抓住了賈拾一的小手,「這樣可不好!」
「你!」賈拾一沒想到他還能動!
這點穴,要解對申雲鴻來說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不是嗎?所以他一開始就沒著急過,想看看蒙面人搞什麼名堂,只是沒想到賈拾一直接要揭了他的面具,他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了。
「與其看我長什麼樣,不如先看看你的樣貌吧?也簡單!」說著,申雲鴻邪魅的一笑,在賈拾一看來,如此魅惑的笑放在歐陽常這張正經俊俏的臉上著實不妥當。
申雲鴻將賈拾一的兩隻小手用他的一隻大手牢牢的鎖住了,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是枉然,想要抬腿踹來著,又被床擱著,只能任由申雲鴻揭下了她的絲巾。
「你!」輪到申雲鴻吃驚了,眼前的人,不正是賈拾一麼?她不是不能走嗎?!可眼前的她,不止走得好好的,甚至,那天還和他打過交道!
好了,申雲鴻明白了…
原來我早就露餡了…真的歐陽常,一定是知道拾一腿已經好了,而我卻是渾然不知,中午拾一剛醒來時,還那麼慇勤的替她推來輪椅!怪不得了…今天何為如此忙碌,申雲鴻也找到了理由。
既然如此…拾一,你自己送上門了,就莫怪為夫了…為夫甚是想念你呢!
邪魅的笑再次掛上那張虛假的面具,看得賈拾一直發毛。
「你想幹嘛!你到底是誰!遮遮掩掩,畏首畏尾,你還是不是男人吶!」賈拾一太看不慣冒牌貨這麼折騰歐陽常的俊臉了,索性豁出去了,打算激一激冒牌貨。
可誰想,這是引火燒身吶!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是不是男人?!」申雲鴻被鬱悶到了,身為男人的尊嚴被挑戰了!他劍眉一挑,「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等著!」
申雲鴻覺得有必要昭示下他的身份了!他慢慢的揭下了面具…
「你!!!」賈拾一又驚又喜,那副表情,簡直複雜死了,要笑不是笑,要驚不是驚,但更多的,估計是曉得大難臨頭的自覺。
「娘子,怎麼?不認識為夫了?」
「放屁!誰是你娘子!」賈拾一心中是雀躍的,面上卻是怒火的,「放開我!」賈拾一用力的掙扎了下,但無濟於事。
八年來積聚的委屈,將要爆發了…
「你不是對我不聞不問嗎?你不是下令『絕殺』嗎?你不是不相信我嗎?!你我不是已經情盡緣絕了嗎?!」
連環的質問拋出,申雲鴻招架不住了,無力的鬆開…
賈拾一驕傲的昂起頭,沒有讓委屈的淚水流下,「你為什麼不信我…」無盡的悲涼,無處話…
頹喪的起身,賈拾一搖搖晃晃的要走向門口,她要離開這裡,遠遠的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不相信她的男人!
她以為自己的思念是多過恨意的,可時至今日再見面時,她猛然發現,不是那樣的…
他沒死,她打從心底的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沒有這麼輕易就此斷了他們的聯繫,沒讓他們連再見面說清的機會都沒有。
可這些,無法抹去她積聚了八年的委屈!
申雲鴻翻身下床,一把抓住了賈拾一的手臂,恰恰,是她受傷的地方。賈拾一吃痛,卻是緊緊咬住嘴唇,掙扎著要甩開他,「你放開我!」掙扎無果,賈拾一惡狠狠的回頭,滿是厭惡,看得申雲鴻膽戰心驚。
這厭惡,是因為我嗎?申雲鴻有點不相信了,賈拾一竟會厭惡他?!這時,他覺著抓住的手下,有點濕潤…
害怕賈拾一離開的他,不顧一切的抓住了她,急切沖昏了頭腦,甚至,讓他忘記了賈拾一手臂上的傷…
有時候,自己愛得最深的人,往往是傷自己最深的人…
意識到賈拾一的傷口裂開了,申雲鴻慌忙放手,自責,愧疚…可又有何用?「拾一,你的傷口裂了,讓我替你重新包紮一下。」
「不必了…」賈拾一斷然的拒絕,扭頭,不再看申雲鴻。她可以感覺得到,血順著手臂留下來了…
一滴…兩滴…三滴…
血,滴到了地上,此時的房間之中靜得只有血滴落的聲音…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賈拾一的心顫動著…
申雲鴻在那一動不動,他的眼裡,只剩下賈拾一決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