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在客棧之外的商,密切的監視著客棧裡眾人的一舉一動。來到之後,商才發現,申孤鴻也在客棧之中,那他就有點為難了,因此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在商原來的打算,要解決唐煜很簡單,就是直接連同客棧裡的所有人一起毀滅了,一乾二淨。順便把金鈴公主也給殺了,沒準還能挑撥了飛鳳國和至元王朝的關係,一舉兩得。
可現在申孤鴻在就另當別論了,記得徵是提過要聯合申家堡的,而申孤鴻就是爭取聯合的最佳對象。如果冒然行動傷著了申孤鴻,那可就不划算了。
商在心底盤算著,如何才能將申孤鴻調離客棧,到時候配合著使毒,不過片刻,他們便能輕而易舉的剿殺眾人。其實,對付客棧中的一行人,剿殺足以,或許壓根就不必動用到商那些精貴的毒藥,他可是輕易捨不得用他那些毒藥呢!
晚飯之後,天空淅淅瀝瀝的落起了雨,這個時節,一陣雨便是一陣涼,空氣之中的冷意驟然加聚了不少。
此時的賈拾一,將輪椅停在了客棧的屋簷之下,目光漫無目的的在細雨中遊蕩,神思亦是飄忽著。偶然有風吹來,還能將些許的雨絲吹落在她的臉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閉目,盡享…
她就喜歡這樣的下雨天,覺得世上霎時間清淨了,只剩下雨在落…還有混著泥土香的空氣,沁人心脾,彷彿將心中的濁氣都排擠了出去。
今晚金鈴公主的胃口倒是不錯,心情似乎也好了,賈拾一慶幸,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該能啟程了。
申孤鴻也是恢復了正常,飯桌之上,只是兀自靜靜的吃著,沒幾口,就說飽了,放下碗筷瀟灑的走了。賈拾一在心底暗笑,你就裝酷吧!看你半夜會不會去廚房偷吃!
倒是賈拾一自己,有模有樣的扒著碗裡的飯,半天卻不見米飯的消逝。心中有事,她哪會有胃口。憂思著藍翎堯的情況…還有未來…
說未來,難免寬廣了些,可最近的她,總有種前路未卜的憂慮,總覺著命運在一步步的將她推向一個未知。
她不喜歡掌握不了的感覺,所有的事,好像從徵的變樣開始,偏離的原有的軌道,漸漸的不可收拾…她不是怕這未知,只是怕這未知,會奪取了她身邊珍視之人…
「天涼,小心感冒。」申孤鴻始終在房間內內憋不住,出來,就望見了那個寂寞的背影,寂沉得如無底的深淵,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噬。
賈拾一心頭一暖,駛動輪椅退後了些,轉向申孤鴻,淡然的一笑:「多謝少堡主關心。」她的髮絲上,沾滿了細微的雨珠。
「不必,只是不想啟程的時間再拖延了。」語聲冷漠,賈拾一卻覺得很暖,很暖…
但是,她不知道要如何接話了。對於申孤鴻,她的確很無話可說。
「今天看著金鈴公主的精神好些了,後日吧,後日啟程。」賈拾一搜索了半天,總算找到話說了,和申孤鴻能聊的,現在似乎只有金鈴公主了。
「那就好。」申孤鴻在心底得意,我一來,金鈴公主能不精神嗎?簡直是不藥而癒了!
「想必申家堡都已將婚禮之事備妥,只差新娘子了吧?」賈拾一純屬沒話找話,順便講個冷笑話。
「金鈴公主和我大哥完婚,亦算得上是江湖和朝廷的一件大事,申家堡豈會失禮人前,樣樣都會是最好,自然要多費心時日。」申孤鴻還是把申雲鴻失蹤的事替他老爹兜住了,「這場婚禮,必定是盛況空前,陣勢絕不輸與皇家!」
申孤鴻說得有點激動了,就不管不顧了些,好在賈拾一不是那種搬弄是非的小人,聽聽也就過了。
想像著如此盛大的婚禮場面,聯想著柔如郡主出嫁時的陣仗,賈拾一記起了她那個一無所有的簡陋婚禮。
沒有大紅花轎,沒有高朋滿座,沒有眾人道賀…那時的他,那麼笨拙,那麼誠摯…
但賈拾一從來都不介意,只因為有他,就足夠了…從來只會殺戮的他,竟為了我,柔情似水,我又有何所求呢?足矣…足矣!相反,我卻不曾為他做過些什麼…
天地為證,桃花為媒,萬物為賓,他們許下了一生相守的諾言,三拜結成夫妻。
以為可以就此白頭偕老,不想中間突生變故,兩人至今分東離西,有可能,還是生與死的分離…
小五子,你若再不來尋我,小心我休了你!賈拾一在心底默默的威脅。
申孤鴻半天不見賈拾一回話,收回高傲著的目光,低頭,卻見她在想什麼想得出神,臉上,那是陶醉嗎?
「丞相是在羨慕?」申孤鴻故意提高了聲音,把賈拾一從陶醉中拽了出來。
「噢,嗯…嗯…」賈拾一慌亂的掩飾著,生怕心中的甜蜜被窺視了。那甜蜜,只屬於她,是她和小五子滿滿的回憶。
如果小五子真的不在了,她是要靠著這甜蜜的回憶支撐她活下去的…因為她還有十六,她不能自私的拋下十六追隨小五子而去…所以,她現在好仔細的守護好這份甜蜜。
小五子,你就在黃泉之路上稍稍等等拾一吧!等十六長大了,拾一就去找你!
「既然羨慕,丞相何不娶房嬌妻?」這個問題,申孤鴻還真的挺關心的,看著今天氣氛到了這個點上,他便順理成章的問出了口。
賈拾一玩笑著拿她自己的挖苦道:「有少堡主這樣的少年英傑,有哪家姑娘會瞧得上瘸了腿的唐煜呢?」
申孤鴻對唐煜這樣的回答很不喜歡,兀自貶低,哪是那個運籌帷幄,天下無雙的少年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