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之後,藍翎堯悲催的被上官聞賢使喚去洗碗筷了。藍翎堯再次抗議,已經做了飯菜了,為何還要洗碗筷?!
可上官聞賢一句「要不我去,那就只能晚些給唐煜診治了。」他就乖乖的默默的收拾起碗筷。
而吃飯間,歐陽常總是不住的扭動著身子,外加不時的用鼻子嫌棄的嗅嗅自己,如果可以,賈拾一覺得他一定想把自己丟出去。所以一吃完飯,他就迫不及待的問清了洗澡的注意事項,飛一般的跑去收拾自己了。
要不是他快餓死了,怕沒力氣洗澡,他一定會先去洗澡的。好在藍翎堯做飯的速度也算快。雖然是簡簡單單的幾樣家常小菜,可也是炒得有滋有味的。
賈拾一都沒自信能做出這樣的水準,因為,貌似,好像,似乎,彷彿,她從沒下過廚!
以前在桃花塢吃膳食堂,後來有徵在…結果,她就沒機會發掘下自己的廚藝天分了。不過她還是堅信著,雖然沒下過廚,但應該是能吃的。怎麼說我也是個女人啊!這點天賦該是有的!
所以,現在的屋子裡就只剩上官聞賢和賈拾一對面而坐了。
「上次上官兄離開的真匆忙,本想和你在下盤棋的。」先聊聊天好了,賈拾一是這麼想的。
「噢,就臨時有事。就是那個老病號來了。」上官聞賢總在不經意間閃躲著賈拾一的目光。
「我的腳…要麻煩上官兄了…」
「治病救人本是醫者本分,唐兄不必客氣。唐兄的腳是怎麼傷的?」上官聞賢開始問診了。
「八年前的一場噩夢醒後,就再也不能動了…」賈拾一的的情緒急轉直下,帶著淡淡的憂傷。
上官聞賢的神色一變,似在受著什麼煎熬。
「以前的我可是活蹦亂跳的呢!」賈拾一吸了吸鼻子,得意道,想要驅散空氣中的那份悲傷。
是啊,以前的我可是志願趕上天下第一刺客,要做最厲害的刺客啊!怎麼,忽然就不能走了…八年來,任我想破腦袋都是想不通的…
上官聞賢靜默無言…
「八年來我一直倔著沒去尋醫,現在才知道,我到底倔不過天…不知拖了這麼些年,是不是錯過了治療的時機,是不是治不好了…」賈拾一的語氣又黯淡了下去。
「先要把過脈之後才知道,你別太憂心了。」上官聞賢忽然錯覺自己眼前的是個快要哭鼻子的女人。
「我不憂心,不憂心…」賈拾一低聲喃喃。她是沒什麼憂心的,這不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嗎?還能有更壞的嗎?只是抱著希望後落空的感覺,很不好受呢…
賈拾一將手放在桌上,上官聞賢三指搭上寸關尺,靜靜的把著脈。賈拾一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生怕影響了上官聞賢把脈。
屋裡瞬間陷入了靜默中,只聽得他們兩人一個是均勻平穩的呼吸,一個是小心翼翼的呼吸。
左手把過脈後,上官聞賢示意賈拾一換右手,然後又是一陣的寂寞。時間該是過了很久吧,直到賈拾一聽見上官聞賢輕聲的歎了口氣,放開把脈的三指,她才知道結束了。
「怎麼樣?」賈拾一輕聲問道,那一聲攤,聽得她心頭一顫,沒希望了嗎?
「太久了…」上官聞賢輕啟薄唇,說了一句破滅了賈拾一抱有的希望。
一時間,她如墜萬丈深淵,冰寒刺骨,一片的昏暗。眼前短暫的一暗,她以最快的速度調整著自己面臨崩潰的情緒,至少,在這裡不可以…
「沒關係…」無力的一聲「沒關係」,道盡了賈拾一心中的悲涼,那我怎麼去要回我的兒子?!憑我一個瘸子嗎?!
一前一後,藍翎堯和歐陽常從外面進來了,歐陽常的臉上本來帶著洗乾淨之後無比爽快滿足的表情,一進到這裡,察覺到空氣中凝重的氣氛,和藍翎堯齊齊變了臉色,腳步亦凝滯住了,站在門口處。
兩人都猜到了。
「你們來了啊!剛上官兄幫我瞧過了,就這樣吧,挺好的。只是還要煩累翎堯把我背下山了。」賈拾一總是裝得再滿不在乎,毫不在意,可她臉上的酸楚還是無法掩飾。
這,或許該叫「此地無銀三百兩」?或者「欲蓋彌彰」?不管那個都好,任誰看著賈拾一現在的神情,都會跟著心酸不已吧!
更甚者,就像歐陽常,心都要碎了!他的丞相大人不是天下無敵,運籌帷幄,才智雙絕嗎?為了此時此刻會是這般的頹喪?
「也不說白來一趟了,要是上官兄不介意,今晚可以陪我下幾盤?不枉翎堯辛苦把我背上山了。」屋裡好似只有賈拾一在那自言自語了,她不是想說,只是不想空氣靜下來,那樣她會覺得好恐慌好無助,彷彿世間只剩下她獨自一人。
「好啊!」上官聞賢爽聲答應,「不過我得先去瞧瞧那個老病號。下棋的時候可能還得不時去瞧一眼,唐兄不介意的話,我樂意奉陪!」
「自然!」賈拾一苦澀的一笑,其實她想曉得燦爛些的,無奈不能肆意而出的淚水就只能往肚裡咽,苦了咽喉,瀰散得滿嘴…
「那晚些時候見。」說完,上官聞賢逃也似的離開了屋子,經過藍翎堯時,還意味深長的望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