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街市之中百姓們議論紛紛,議論的中心只有一個,今早有人看見丞相大人獨自一人進到迎春樓裡了!
百姓們紛紛猜測,丞相大人進到那煙花之地是所為何事。大部分的人都是相信唐煜的為人的,都說他是為了辦事才進的迎春樓。
時至中午,仍是不見唐煜出迎春樓,眾人心中就有些犯嘀咕了。有好事之人刻意進了迎春樓探情況,出來後搖頭連連,聲聲歎道:丞相大人,不過如此…平時裡裝得再清高,可畢竟是個男人,終是個尋花問柳之人。
原來,那個人進到迎春樓後,問了老鴇子丞相大人在哪個房間,老鴇子一臉笑意的說,丞相大人一進來就叫了個姑娘,正在房裡開心呢!那個人不信,俯身側耳在門外聽了一會,裡面不斷的傳出嬉鬧的笑聲讓他不得不信。
「怎麼會?!」都城之中的百姓們難以置信,他們崇拜至深的丞相大人,居然是個偽面人!
平日裡裝得清高,甚至讓人以為他不喜女色,誰知日久見人心,他終是按捺不住了…瞬間,都城之中的萬千少女盡皆心碎,泣聲不斷。百姓們無法接受,心中神一般的人物,會如那些浪蕩公子一樣去那煙花之地。
不過,終是有人不肯相信,堅信唐煜是有苦衷的。因而百姓們雖則心下難過,卻仍是半信半疑,持著觀望的態度,抱有一絲的期許。
消息很快就傳進了宮裡,進到了上官朔的耳中。大家以為,上官朔聽說後,一定會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因為唐煜是向他告了病假休養在家的,如今卻跑去迎春樓尋花問柳,此罪可是欺君!
有好事的人做得著要看出好戲,看看上官朔如何責罰唐煜,好來個大快人心,將這個偽君子重重處罰。
然而,上官朔聽說後,竟然只是置之一笑,沒有半點的怒意!
眾人不解了…
可上官朔心下明瞭,唐煜一個女人,去那迎春樓能做什麼?一定有什麼隱情!他倒是沒有心急著宣召唐煜進宮質問一番,雖然不生氣,可是也好奇吶!
好,就看你在耍什麼花招!
上官朔一副唐煜怎樣都逃不出他手心的自信滿滿樣,外加悠哉看戲的心情等著唐煜自己來解釋。
他不知,他的這點過分自信,讓他永永遠遠的失去了爭取賈拾一的機會。如果他及時制止了賈拾一,狠心的將她扣在後宮之中,或許那樣,他就擁有了賈拾一了。
可上官朔沒有,他要賈拾一心甘情願的愛上自己。他是真的愛上了,所以不會用身份去得到。
夜幕很快落下了,可仍是沒人見到那個熟悉的輪椅從迎春樓中出來。只聽得房間之內依舊嬉笑連連。送酒菜的人都之被要求將酒菜放在了門口,然後由香柔拿進去。
香柔,就是陪唐煜的那個青樓女子。
迎春樓中,紫鵑的房間內,申孤鴻趕巧也來了。不,或許該說,他是聽到唐煜進青樓的消息後,特意趕來湊熱鬧的。
對於這類消息,申孤鴻聽多了,在以前都是不屑一顧,置之不理的。朝廷之中的官員,有幾個是乾淨的,男人逢場作戲,尋花問柳,再是平常不過了。可這回,他居然感興趣了!還特意趕過來了!
對於唐煜,申孤鴻莫名其妙的特別在意。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
申孤鴻給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唐煜的理由是:嗯,平常唐煜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骨子都還不都一樣!我倒是要親眼瞧瞧!
「爺,您總算是來找紫鵑了,紫鵑想死您了。」申孤鴻的突然而至,紫鵑有點喜出望外。那天申孤鴻摔門而去後,就再沒來過,嚇得紫鵑以為做錯什麼得罪他了。
在紫鵑看來,申孤鴻還是個不錯的客人的,出手大方,長得也俊俏,就是有時候有點陰晴不定。
紫鵑使出渾身解數,可勁的往申孤鴻的懷裡貼。但申孤鴻只是一杯杯的飲著酒,沒有半點反應。反而是陰著一張臉,對紫鵑的話也不答。
「爺,是紫鵑伺候得不好嗎?您怎麼都不理紫鵑?」紫鵑片刻就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申孤鴻不但沒被打動,反而心中的厭惡之感更加。從進來開始,他就莫名的渾身不舒服,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一杯杯的猛灌酒。
那天離開之後,申孤鴻當真就沒再進過青樓了,甚至都沒再碰過女人了!
不該是這樣的!
申孤鴻按下厭惡,試著想來一個逢場作戲的笑,卻怎麼也勾不起嘴角。「好了,你先下去吧!」忍無可忍了,申孤鴻乾脆把紫鵑轟走了。
他現在在意的是,剛才刻意從唐煜在的那個房間走過,裡面傳來的嬉笑聲,讓他覺得很刺耳,很火大!到現在都心情很不爽!那些笑聲,怎麼都揮之不去,猶然在耳。
「哼!」申孤鴻煩躁死了,重重的將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嚇得走到門口的紫鵑差點腳軟癱下去。
紫鵑畏懼的回頭望了申孤鴻一眼,見好像不是她惹的,趕緊三下並作兩下,開門,走人!
「唐煜!」申孤鴻撂下這兩個字,一甩袖,將桌上的酒杯掃到了地上,然後便風風火火的走出了房間,氣勢洶洶,好像要吃人一般。
「匡」的一聲,申孤鴻一腳踹開了唐煜在的那間房門。裡面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輪椅上的賈拾一好像有點喝醉了,臉上有著好看的紅暈,摟著香柔坐在他的腿上。剛要給唐煜餵酒的香柔因為申孤鴻的突然闖入,持著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媚人的笑臉都僵住了。
賈拾一隨意的瞥了一眼門口的來人,「呦,少堡主怎麼大駕光臨了?」說著,賈拾一伸手接過停在半空的酒杯,一飲而盡。
識相的香柔看見來著怒火沖沖的樣子,趕忙從賈拾一的大腿上下來,退到了一邊。
「丞相大人好興致啊!」申孤鴻說著走進房間,在賈拾一的對面坐下。
賈拾一正眼都沒看對面的申孤鴻一下,替自己又倒了被酒:「少堡主何嘗不是?」
面對賈拾一的不屑一顧,申孤真的怒了,還沒人敢如此無視他!「丞相大人不打算請在下喝一杯?」申孤鴻壓制住怒氣。今晚不知為何,他特別容易生氣。
「少堡主都坐下了,還用得著本相招呼嗎?」賈拾一又一次一口飲盡,好像杯中盛的是水,而不是酒。
申孤鴻不言,滿頭的黑線。
「哈哈…」賈拾一忽然大笑,「少堡主當真是開不得玩笑呢!」語畢,賈拾一拿過個酒杯,替申孤鴻倒了杯酒,遞到他的面前。
「給少堡主賠罪了!」賈拾一淡淡的勾起嘴角,「此處本就是尋歡作樂之處,少堡主何必那麼嚴肅呢?本相方才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申孤鴻抬眼盯著賈拾一,好像想從他的一言一行中挖掘出點什麼。眼前的這個人,太讓人看不透,猜不透了。
行走江湖多年,申孤鴻還從未遇到一個令他這般捉弄不透的人。完全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腦袋裡在想什麼。
「呵…」申孤鴻輕笑一聲,接過賈拾一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在下以為丞相大人是個嚴肅之人,不會開玩笑的。」
「那不過是坊間的謠傳,少堡主不可盡信。」賈拾一伸出食指,左右擺動了下。
「噢?那哪些可信?」申孤鴻怒氣消了些,潛意識的,他想和賈拾一多聊點想多瞭解他些。這情況,有點罕見。
賈拾一似乎越來越醉了,如夢的笑淺淺的掛在她臉上,加上醉紅的臉龐,看得申孤鴻竟有點癡了!
「申家堡有著最快最廣的消息網,想必對本相的一切也是瞭如指掌,少堡主多此一問了。」
可偏偏,申孤鴻對唐煜一無所知。手下搜集查到的資料,都不過是些皮毛。因此,申孤鴻對賈拾一更好奇了。
申孤鴻正欲接話,迎春樓的老鴇子一搖三擺的進來了:「呦,我說紫鵑那裡怎麼不見少堡主的身影,原來是來和丞相大人閒聊了。」後面跟著的,正是紫鵑。
申孤鴻嫌惡的表情又浮上了臉,恨恨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被她們打斷了好不容易和賈拾一聊開的談話,申孤鴻極度不爽,超級不爽,很不爽!
老鴇子諂媚的笑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噢…老身見少堡主讓紫鵑退下,想說定是她伺候的不好,這不趕緊帶她來賠罪了。」
委屈的紫鵑,淚眼汪汪,任男人見了,都會心疼不已的。要是以前,申孤鴻早過去安慰她一番了,可如今,他一點都不想。
「好了,不關她的事,是我要來找喝丞相大人喝一杯。回去房間等我!」沒有理由再在賈拾一這裡待下去了,這讓申孤鴻莫名的煩躁。
來了煙花之地,本就是要尋歡作樂,兩個大男人在那聊也不是樣。心虛的申孤鴻,怕旁人會把他和唐煜拉在一起說事,比如說龍陽癖什麼的。因此老鴇子一來,他就亟不可待的要撇清和逃離犯罪現場,縱然他有千百個不樂意。
老鴇子和紫鵑聞言,趕忙告退,門都不記得關了。門外人來人往,不時的有人朝裡面張望,弄得申孤鴻有點坐立不安。
「怎麼,少堡主才喝過一杯酒就要走了?當真是說一杯就一杯麼?」這會子賈拾一反倒是熱情了,在留申孤鴻。
「就不打擾丞相大人,告辭!」申孤鴻果斷起身,匆匆走出門。他沒看見,賈拾一鬆了口氣。
「香柔,關門!」待申孤鴻走遠,賈拾一低沉著聲音吩咐,哪裡有半點醉意。
次日,一個消息如平地起雷,轟炸了市井百姓的聽覺,他們不約而同的都掏了好幾遍耳朵,唯恐自己聽錯了。
「什麼?!丞相大人在迎春樓夜宿了!」
這個消息不到片刻就傳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
「千真萬確!」
丞相唐煜是百姓心中神一般的存在,遺世而獨立,他聖潔,他睿智,他無雙!可昨天一天的事情下來,讓百姓們心中的幻想破滅了。
原來,丞相唐煜不過也是個凡人…
「可惜了啊…」
「男人嘛…先前還以為丞相是那個呢…」
「啥?」
「不好女色唄!」
「呵…」輕笑一聲,略帶蔑視。
接下來的幾天,都城議論的中心都圍繞著唐煜…
「第二天了!唐煜還是沒出來!」丞相大人的尊稱已然不再…
「哪裡是兩天,三天有了!」
「噢,是了…」
……
丞相唐煜流連迎春樓而不知返…
幾天下來,都城的百姓們已然習慣了…甚至不屑於再議論他了。
直到第五天,一個震驚人心的消息出迎春樓中傳出來:丞相唐煜不知所蹤了!連帶著香柔都不見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都城霎時間炸開鍋了!
宮中的上官朔聽到這個消息,驚得從龍椅上跳起來,拍案大喝:「什麼?!」嚇得旁邊的太監們得得索索的軟了腿,跪了一地。
申家堡中的申孤鴻一口茶沒喝下,差點嗆個半死:「來人,調動所有暗探,給我查到唐煜的下落!」
桃花塢中眾堂主,一個個的眉頭都皺成了麻花:明明派人監視著,如何莫名其妙的人就不見了?!蒸發了嗎?!
一時間,朝廷江湖,都在探尋唐煜下落。而唐煜就像人間蒸發一般,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