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十六會自己出門溜躂溜躂,畢竟是小孩子嘛,愛玩的天性還是不可泯滅的。
和賈拾一出門太不實際了,沒走幾步路,就會被百姓們團團圍住,其中不乏妙齡少女。
和聾叔出門就更不切實際了,還要注意弓腰駝背的他是不是沒跟上腳步。雖然聾叔的本質裡是瀟灑英俊的徵叔叔,可在旁人眼中,他就是又聾又啞的聾叔。你說,帶著聾叔出門,能玩得開心麼?
最近的十六,幾乎天天揪住了機會出門逛,而且是哪裡人多他就往哪裡湊。賈拾一和徵對十六獨自出門倒是放心,以他的身手和機靈勁兒,一般人是為難不了他的了。
今天十六玩得格外起勁,玩累了,啃著冰糖葫蘆的十六乾脆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中,尋得一家門口的台階,一屁股坐下休息,美滋滋的吃著冰糖葫蘆。
不一會,十六察覺到有人靠近,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卻裝著不知,繼續消滅著手中冰糖葫蘆。
哼,上鉤了!等你好幾天了呢!十六一隻手摸到腰間的柳葉刀,蓄勢待發。
這些天的十六,不是出來玩的,而是出來辦事的。他把自己當做餌,打算引出最近小孩失蹤案的犯案者呢!
幫歐陽常盡快破了案,他就能早些過來,而我就能安心離開,不再成為娘的包袱,她就能好好找個伴了…
怪不得十六一直往人多的地方湊,那是要吸引其注意力,然後來到僻靜的小巷,是要引犯案者下手!
原來那天晚上之後,十六就一直在盤算著離家出走呢!
想著一個又聾又啞的聾叔在旁人面前是不夠照顧賈拾一的,就想好手好腳的歐陽常趕緊來。
不過呢,十六這次的離家出走計劃終是沒機會實施的,因為吶,一個不速之客就要來到他身邊了,讓他沒精神頭再胡思亂想怪自己了。
十六可都是準備好了,他早在徵給的柳葉刀上摸上了麻醉藥,他自信以他現在的武功修為,一定很夠搞定的。況且最近徵都誇讚他使暗器功夫大長,正好能來著實戰,檢驗檢驗自己。
表面上,坐在台階上的十六和一般七八歲的小孩沒啥區別,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實際上,十六早就繃緊了神經,只要那人再靠近一步,十六腰間的柳葉刀就會飛擲而出!
腳步在逼近了,十六嘴上繼續嚼著冰糖葫蘆,臉上一副天真爛漫無知狀,心下卻是沉著冷靜的等待時機。
是時候了!
一瞬間,十六掏出腰間的柳葉刀,順著先前眼角餘光瞄準的地方,毫不猶豫的投擲而出!動作連貫迅捷,力度強勁,一點都不像是出自一個小孩之手。
十六以為殺對方個措手不及,他一定來不及閃躲而中柳葉刀了。誰知十六順著柳葉刀飛去的軌跡看向對方時,他竟是一個輕巧的移步,輕鬆的躲開了!
「匡」的一聲,柳葉刀掉落在對方身後,孤單的躺在地上,哀嚎都沒有。
十六難以置信了,對比對方閃躲的速度,十六擲出的柳葉刀簡直就是龜速了!好像發生的是十六丟偏了柳葉刀,對方本就在原地不動,而不是對方閃躲了一般。
但十六可以非常肯定,他丟得很準!
詫異過後,十六收回盯著地上柳葉刀的眼睛,轉而看向眼前的人。
又一次,十六詫異了…
眼前的男子,該是十六至今見過的最美的男子了吧!他已經想不出別的字眼來形容了,只能用「美」這個字了。
超脫俗世的存在,是十六對眼前男子的第二感覺。
只是有一點,那張沒半點表情的臉,看著實在有點討厭…要是笑一個的話,應該能把娘迷倒!這是十六小腦袋裡蹦出的第三個想法。
上官朔是皇帝,女人太多,再好也是委曲了娘;藍翎堯好是好,就是關鍵時刻有點呆;歐陽常嘛,太囉嗦太麻煩了,一定會惹得娘不得安生;至於徵叔叔,我還真沒考慮過他…
(徵淚流滿面中:十六啊十六,你是不是太沒良心了!虧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守著你們,對你那麼好,你居然都沒考慮過我當你後爹嗎?! 十六:呵呵,徵叔叔,不好意思嘛,就是跟你太熟悉了,才不自覺的忽視了你的存在嘛…好好好,今天開始我好好考慮下你行不? 徵破涕為笑:這還差不多!)
虧得十六一擊不中,心中居然沒有半點畏懼感,反而在那冷靜的分析起眾人。可想而知他是有多想給賈拾一找個伴,想要他的娘過得好。
兩個人就那麼靜靜的對峙著…
十六仰著頭氣勢洶洶的盯著對方,沒有一點膽怯。
對方微微低下頭,皺著眉一手輕托著下巴,觀賞似的上下來回掃視著十六,好像遇到了一個不解的超級大難題。
仔細瞧去,兩人的眉目間,竟是那般的神似。甚至週身的那股子傲氣和冷漠,那身姿,都隱約讓人覺得是同出一處。
「看什麼看!沒見過我這麼帥氣的小孩嗎?!」十六對那來回掃視的眼神不耐煩極了,被看得渾身上下不舒服,決定先聲奪人,「今天我認栽了!要抓要綁隨你,會有人來救我的。到那時你可別後悔抓了我!」
從對方避開柳葉刀的速度來看,十六知道自己是打不過他的了。
「為何我要抓你綁你?」對方不解的問道,語氣淡然。
十六聞言,眼珠子咕嚕一轉,莫非他不是那個抓小孩的人?「那你沒事跟著我做什麼?!」十六不答反問,這點很像某人…
「路是眾人的,為何你走得,我就走不得?」反問式的回答,對方是更甚一籌。
「你…」十六頂不住了。
「倒是你,無故偷襲我要作何解釋?」對方開始發招了。
十六說不過他,可沒被對方的氣勢震懾到。「我不過是在丟刀子玩,一時沒注意,脫了手才差點丟到你的。在這給你賠不是了還不行嗎?」十六理直氣壯。
對方聽到十六的詭辯,不但沒生氣,反而嘴角蕩起了似有似無的笑意。「也是,巷子窄小,也怪我自己大意。」對方的語氣忽然緩和了起來,弄得十六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可是做好繼續和對方鬥嘴的準備了。
對方口氣一軟,十六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了,畢竟是誤會一場。「我也有不對的,沒看清就亂丟,幸好你避過了。」此時十六開始有點內疚了,要是對方沒避過,那不是傷了無辜。
「既然是誤會,說清楚了就好。我看你丟刀子的手法不錯,是誰教你的?」對方見十六也緩和了語氣,走近了十六幾步,試探著問道。
說十六絲毫不介意沒有爹和對爹的事一無所知那是不可能的。小孩子嘛,總是對自己的父母很好奇的,十六自然不例外。
可在賈拾一面前,怕引得她想起往事傷心,十六也就從來沒問過有關他爹的任何事。如果爹給娘的記憶是開心的,娘怎會絕口不提呢?
這麼多年來,徵陪在在賈拾一母子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其實在十六的心裡,早就把他想做是自己的爹了,只是十六自己沒有察覺而已。
現在對方一問,十六竟然脫口而出:「是我爹!」滿滿的自豪感含在這三個字當中。小孩子誰不想自己的父母很厲害呢?偏偏十六有著一個那麼厲害的娘,卻是炫耀不得的。
十六向徵學的柳葉刀被旁人誇說學得好,他自然想要炫耀一下教他的那個人,也就是徵。教得好才能學得好,不是麼?
「什麼?」對方一聽,反應有點激烈,詫異,生氣…一股子令人戰慄的氣息瞬間從他身上散發開來。這個,真的嚇到十六了,他不自覺的退後了幾步。
對方立馬察覺到自己嚇到十六了,有點慌措的收起那股懾人的氣息。
「對不起,嚇到你了吧?我只是…只是…」對方竟是說了」對不起」,還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可能是對方甚少做這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