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龍 第二卷 無悔亢龍 第七十四章 浮雲無常(上)
    這一夜,卻是尹天行出生當晚。

    是夜,孤峰峭立,碧月空懸,雪松挺拔,略泛清而不帶半分生氣。

    遙遙望去,這山峰無名,卻是毗鄰荊風,高聳入雲,立於顛峰,已看不清地面景色。

    朦朧間,幾縷煙雲遼過,驟然現出幾顆明星,脫離出漫天星斗,傲然獨立,斗轉間,他們的軌跡繁雜而蘊含規律,衍化出不為人知的萬千異象,陰密詭異,流光爍爍。

    「莎!」拂塵輕擺,老者神情稍有不安,眉心微鎖,手指彈出,指點驚心,綴落流星光華,周始無端,赫然是隱世門派不傳人知的無上密法。

    這老者身上,已有真元外釋,內蘊光彩,強弱兩劑,憾得松枝搖曳不止。

    這附近另外五棵稍低的五棵雪松之巔,皆有一人佇立,環列在老者四周,仔細看去便能發現,他們身前都有氣芒化成絲線與老者身體相連,分屬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彼此若即若離,飄忽不定,漸漸的開始應承星象中的規律,其方位的變化,正與蒼穹中的星象佈局相同。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老者又拂塵一揮,指法散去,口中不知吟起了什麼法訣,若空山鳳鳴,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祭!乾坤幻化,五行歸一,八門齊闊,遁天地無形,隱周天奧義,願吾浮游之力,喚得鴻蒙憐惜,借星月之微耀,現迷途之餘輝!」

    言罷,老者仰望天際,不斷掐算著什麼,直到週身霞光暗淡,才停下來。

    那五人像是心意相通,同時將法訣壓了下去,身影沒入月光之中,五彩絲忙剎那化為霧障,消散得無影無蹤。

    「唉!」老者一歎,打破了夜的寧靜,也引來那五人關心的目光。

    「師傅……」五人同聲道。

    老者氣息完全內斂,擺了擺手,示意弟子並無大礙,隨即道「五耀齊聚,星君降世。」

    其中,一個背負異琴,留著翩翩長髮的男子道「師傅看到了什麼,那人可是有什麼不妥?」

    老者輕縷了縷拂塵道「傳說每逢千年天下便會有一位不世的奇才出生,天地為之震撼,所以出現異象,昭示世人。」

    一位手執判官筆的瘦小男子道「這星象如此混亂,倒是讓我想起一人來……」

    「哪來的這些許廢話,不就是那姓『秦』的人嗎?」一個端著銅牌的猥瑣老頭說道,他雖然也是占星老者的徒弟,但年紀卻要比其他同伴年邁許多。

    瘦小者冷哼一聲「你不也不敢直呼那人姓名!」

    「好了!」老者喝道「修行之人最忌嗔念!」

    「弟子知錯。」兩人匆忙低頭認錯。

    老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還是一千年前吧,我和你們太師傅以及四位師伯,也是在這盤龍山上,觀看了『秦風庭主出世的意象』」蒼冷的月色下,老者的面色越發襟白,又沉吟道「那形象雖混亂不堪,但卻遠不及今日……」

    坐下嘩然「師傅你的意思是……」

    「大陸要變天了……」老者臉上緩緩恢復了幾分生氣,聲音斬金截鐵。

    不理會五人劇變的臉色,老者又道「所謂星君,並非都是救天下於水火的正道領袖,其實是正邪摻半,這塵世被創立不知有多少個千年,星君也不知究竟有過多少位,其中墮入迷途的並不屬少數,這些後事,憑借前人傳承的道法,便可從星象中窺探出些許……」

    五人中唯一的女子道「師傅,這次便是異數了吧?」

    「這已不是第一次了…」老者頓了頓又道「千年前你們太師傅算出『秦風邪帝』其人,心性陰邪,故而向天下正道宣揚此事,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誅之。結果天煞降世,禍害人間,世人聞風喪膽,無以匹敵。站出來率領群雄的正是這『秦風邪帝』,試想若是世人早早將他扼殺,誰來拯救這神州浩土?」

    負琴人又道「只是浩劫過後,『秦風邪帝』突然失蹤,連提起他的名諱都成了正道大忌,師傅此人究竟……」

    不等這人說完老者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他為正邪所不容……剩下的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

    「弟子明白……」負琴者謙遜道,「但他可是龍庭之主啊!獨一無二的權衡,換作他人能放得下嗎?」

    忽然老者霍然站起,仰觀星辰,只見五顆流星顏色各異,急速滑落,眨眼已不知所蹤。

    老者面容一整,肅然道「遂今日起,你們分別向五方尋找配著流星相同顏色的人。」目光一凜「正則育,邪則誅!」

    五人俯首作揖,道「謹尊師父教誨。」說完,身影漂浮而起,各捏法訣,祭起仙寶,分別向五方馳去,殘影連綿,較那流星毫不慌讓。

    老者搖了搖頭,抖開手中拂塵,一塊無名的五彩玉石滑落在他的手中……藉著月色,隱隱能看清上面一個朦朧的小字——澈!

    而,在幾十年後,這一切都是不為人知的秘密………。

    十五年後,遁天流,瞰雲殿外。

    一位俊朗的少年執著兩柄玄黑鐵棍等待著師傅與師娘的傳喚,咬著嘴唇顯得異常興奮。

    終於大門展開,通明的燭光映射出來,指引著他前行的道路。

    蒼勁而爽朗的聲音傳入少年的耳中「天行,今天是你的成年禮,師傅和師娘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希望你好生珍藏!」

    少年這時已走到了大殿的中央,一位腰間配著判官筆的中年男子,手中握著塊顏色不一的玉牌,在一位美婦的陪伴下,早已站在那裡靜候多時了。

    「師傅,我……」少年有些口笨,吱吱唔唔半晌,才說出了「師妹。」兩個字。

    老者的溫和的目光驟然變得冰冷萬分,一下子將手中的玉牌全部摔在少年的面頰上,激怒的說道「我確實很疼愛你,不過冰兒,我決不允許她和你在一起,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師傅,我會努力,我知道自己天賦不好……」少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將頭扣在地面上不敢抬起來,哀求著自己的師尊。

    「滾!」老者袖口一抖,霸道的元力捲著少年的身體飛出了瞰雲殿外,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轟!」的一聲巨響,殿門嚴絲合縫的閉合,只剩下少年孤單的身影,和你面上那四塊泛著耀眼光芒的玉牌。

    少年將地面上的玉牌盡數拾了起來,目中卻是露著凶光,握緊了拳頭。

    這時掛在他胸前的一顆黑色石子,「彭!」的一聲炸得粉碎,化為無數縷騰起的黑煙衝入了少年的天靈之中,他的目光始終落在玉牌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體上的變化,只是輕聲讀出每個玉牌上都刻著的相同字眼「縱龍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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