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影沒有想到會出現如此岔頭,一切都很好,那假死藥也發生了作用,一點異常都沒有,只是沒有想到雲九天不想讓她死,而想到假死藥的事情。
溫若影在旁邊不好說什麼。
那憐兒一聽到假死藥,她的眼睛也亮了,她也希望娘娘是吃了假死藥的,她看見皇上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在後悔,他在心疼娘娘,若娘娘當真活過來,一定會有好日子過的,皇上已經後悔了。
她剛才臉上的悲傷少了些,開始忙活著準備水,準備飯菜,等娘娘一會兒醒過來,好吃飯呢。
溫若影無奈。
他歎了口氣,要離開,那皇上卻道:「你別走,她若是哪裡不好受,一會兒你給她瞧瞧……」
溫若影無奈地搖頭:「皇上,娘娘真的是走了,微臣不可能診斷出錯的,她與睿兒那一次不同的,睿兒的瞳孔沒有散,而娘娘,您看……」
他近前,撥開了左小小的眼皮,果然同他說的一樣,雲九天仍然不相信,他摟著左小小,對他道:「你也有看錯的時候,朕不相信,等火王來的時候再說!」
這時候,睿兒哭聲止了,他爬了起來,將一封信遞到他面前:「這是我娘親給你的!」
雲九天遲疑了一下接過了信箋,他臉上狂亂的表情漸漸的平靜下來了,他抽出了信紙,裡面是難看的字體,上面開頭便是:雲九天,當你看到我這封信的時候,我已去了另一個世界,一直以來,我抱著那個渺茫的幻想,幻想著你是真心愛上我的,幻想著我們可以一生一世,然而,當你親手灌下那當碗藏紅花的時候,我的心死了……
左小小的信是完全以現代人的口吻寫的,沒有文言,也沒有什麼文采,但是他這會兒哪裡想到那麼多,只是繼續讀下去:你為人夫,不愛妻,為人父,不愛子,這是大罪,今日已宴眾人,無所憾,我吞金而去,死後無知,亦不願葬皇陵,請睿兒帶棺槨回火府、自此,我們天人兩隔,萬世不見,是以,我火依舞今天寫下此信,為有據休雲九天!雲九天,我要用我的死以證清白,我未害任何人。你定不信,但終有一日你會後悔!
這是一封休書!
這是一封前無古人的休夫書。
雲九天臉上的表情是無法形容的表情,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左小小會給他留下一封休夫信!
原來昨天,還以為她是想耍花樣重新引起自己的注意,原來不是,原來她根本不在乎,她一心想休了自己!
她的為人夫不愛妻,為人父不愛子,已是讓他的心抽痛了起來。
原來她如此恨他,以至於萬世不見!
他完全驚了。
她原來是真的死了。
他這會兒不再讓人去喊火瑞了,這會兒他相信了。
他相信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倔強的性格這些日子他很瞭解,她是真的死心了。
她真的做得這樣絕決,比自己還要絕情。
雲九天仍舊抱著左小小,他呆呆地坐在那裡,手裡持著那封休夫書,他嘴角扯了扯,卻實在做不出笑的表情來。
溫若影低聲道:「皇上,娘娘留了遺言嗎?那是什麼意思,可是說了,她服的是什麼毒藥還是依臣所斷,為吞金?」
雲九天這會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溫若影,冷冷地道:「你說的對了,她吞金了,哼!你滾開!這會兒你難道還要我表揚你幾句不成嗎?」
溫若影忙起身離開了。
他就是要的這個效果,他還有其它的準備呢。
什麼都想到了,但是出現了點意外,他沒有想到雲九天會抱著她不放,那她的遺言他會不會遵守呢?
他現在不關心這件事情,他要做的是立刻準備出宮。
雲九天把溫若影趕走之後,他整個人如失了魂魄,呆呆地坐在那裡,憐兒這會兒看見娘娘是真的去了,才輕聲地道:「皇上,您要不要吩咐百官來?」
其實這話不該她提醒的,但是她實在想為娘娘做點什麼,娘娘這麼狠心地走了,一定是恨極了皇上,她不想她死後被他碰吧?
雲九天擺了擺手,他不想看見任何人。
旁邊的睿兒看見人都一個個地被他趕走了,他突然撲上前來拍打他的胳膊:「你放開我娘親!你放開我娘親!」
他眼睛已哭得通紅了,他的小拳頭能有多少力氣,但是雲九天被他打擾到了,他抬頭看著這個小孩子:「你在這裡做什麼?你回家吧!」
「不,我要帶娘親一起回家!」睿兒反駁道。
「不,她是皇后,她是朕的女人,她死後理應葬入皇陵,怎麼會跟你回家!」雲九天同睿兒理論道。
「不,她就是我娘親,昨天晚上她說了,讓我跟她一起……一起回家,我還以為我們會做轎子呢……哇……」說著,他又大哭起來。
雲九天聽到他這樣說,才知道原來她真的是做好了準備,昨天晚上那一曲舞自己的預感沒有錯,她真的要離開自己了!
「不,娘親要跟睿兒一起走,你壞!你對娘親不好,娘親喜歡睿兒,要跟睿兒一起走,不和你一起了!」睿兒連踢帶打地。
雲九天搖頭:「你躲開,再來呱噪,我讓人把你關起來!」
雲九天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小男孩,他說完就後悔了,他是她的孩子,他也許該對他好一些,生前沒有怎麼善待他,這會兒,他不該再罵他的。
沒有想到睿兒很勇敢,他一點也沒有害怕,反而挺著小胸脯往前一站:「你想殺我嗎?那就殺了吧,我要和娘親在一起,我們永遠會在一起,只是我們不要看見你!」
「來人,將這個小孩子弄到外面去!」雲九天終於不想和他計較,讓憐兒帶他走。
憐兒上前,她也怕小少爺會有危險,便軟聲軟語地道:「火少爺,您跟奴婢出來一下,奴婢有話要對您講。」
睿兒看著雲九天又看了看憐兒,他冷冷對他哼了一聲:「你等著,我一定帶娘親離開!」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那背影是那樣的倔強,小胖腿走得很快,憐兒看著他走了出去,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忙跟著跑出去:「小少爺,您等等……」
而此時,睿兒的小胖腿已經飛快地跑動,出了鳳鳴宮的大門!
孩子去哪裡了?
憐兒眼底的淚不斷地湧出來,她扶在門框上,哭了起來。
娘娘真的走了。娘娘怎麼如此傻,她完全可以走另外一條路,人活著,總有希望的,瞧皇上這個樣子,她也許等不了多久,皇上就會回心轉意的。
若皇上對她沒有感情,怎麼會如此傷心。
他怎麼可能抱著她一直不放?
憐兒心裡想著兩個人,她也不知道誰做得對,她只是覺得自己從此後變成了一個孤兒一樣,沒有人再會為自己出頭,沒有人再會照顧她關心她了……
白玉宮內。
玉妃聽到了這個消息,她臉上的驚喜:「什麼,你們說的是真的?」
那報消息的宮女點頭:「回娘娘,應該是真的了,奴婢在外面聽到了皇上的吼聲,他不相信皇后真的沒了,他還讓人去請火王,他說那皇后是假死!」
假死?
玉妃站了起來:「什麼?假死嗎?」
「不像是假死,那太醫說是吞金,皇上到底沒有去請火王,倒交火宸睿趕出了鳳鳴宮,因為那個孩子要帶他娘親離開,皇上不讓!」那個宮女倒是將事情摸得門清。
玉妃聞言臉上露出了喜色:「來人,打賞!」
那宮女收了錢,樂顛顛地走了。
玉妃看著那宮女走得遠了,她站了起來,在地上轉了兩圈,好像不知道要做什麼一樣,慢慢地,她臉上露出了喜色,她邁開了步子,往外走去……
玉妃快步離開她沒有去鳳鳴宮,而是去找了月妃。
彼時,月妃也收到了消息。
她在屋子裡看見玉妃急匆匆地走進來,臉上是驚喜之色,同往常也不一樣,她便起身迎接道:「你也知道了嗎?」
玉妃點頭:「只是收到了消息,一會兒我們姐妹該去看看的。」
月妃點頭:「真沒有想到,她倒自己抗不住了,尋了短見……」
玉妃笑了:「倒是省了我們的力氣,不過,她真是有點讓我失望,在宮裡熬了這麼多年,現在皇后的位置已經到手了,她竟然就這樣放棄了……」
「是啊,倒是我們姐妹的好日子到了,真真的!」月妃臉上的笑意想掩飾都掩飾不住,但她也是怕被宮女們看到傳出去不好。
兩個人將門關了,一起研究著她們什麼時候去弔唁才好,又怕去得這麼早,正觸到皇上的霉頭,而被怒斥。
兩個人便等著皇上傳百官的時候才去。
兩個人在屋子裡說一陣笑一陣。
雲九天呆呆的,看著懷裡那美麗的容顏,他嘴角扯出一絲冷意:「好,你夠狠!你竟然敢休朕,而且死後不入皇陵,是想死後也不相見?她說自己冤枉了她?是真的嗎?雲九天搖頭,這個女人,一再地想死,這回倒真的死了,這真是天大的笑話,自己何必難過呢!自己這是怎麼了?」
雲九天發起呆來,他該發怒的,該生氣的,的確該不讓她入皇陵,自主夫為妻綱,他可以讓她死,她不可以休了自己!這倒是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