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岑老爺和夫人在清苑你儂我儂之時,遠處九曲迴廊快步走來一位身材健碩,白玉束髮,一身紫青綢衣的青年男子。步伐急切,麥色肌膚上隱隱酡紅,俊逸剛直的臉龐上佈滿汗珠。
「少爺好!」清苑院子偏廂裡,冬梅正用一塊水綠色綢帕往臉上打著風,恍惚間正好看見一腳跨進院子的英俊男子。
「他們說我爹在這兒,是嗎?」男子腳步不停,三兩個跨步就要邁上緊閉房門前的台階。
「少爺,夫人吩咐……」不准入內打擾!後面六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岑修文已是迫不及待的粗魯推開房門。
「爹娘,大白天的關門幹什麼?」岑修文對自家爹娘倉促分開的身影視而不見,拉過一個繡墩就坐在清涼的竹榻邊上。隨手用衣袖抹去額上臉上的汗水,抓起一旁還未切塊的西瓜就是一陣疾啃。
「哎喲,我的祖宗誒!看你那樣……」顧清娘在岑穆迪發火之前搶先坐到他身邊幫著兒子擦拭滴落的西瓜汁水,臉上滿是寵溺的微笑:「慢點吃,沒人和你爭搶。小三子呢,怎麼沒跟著你?」
「娘,他走路慢死了,重新給我配個小廝吧!就武護院的兒子武超吧。」岑修遠啃著西瓜,說話也含含糊糊的。
娘倆嘴裡的小三子這時候抱著一大摞書籍才跑進清苑,遠遠看著春秋冬三婢站在門邊,鬆了一口氣問道:「三位姐姐看到修文少爺了嗎?」
春蘭忍笑走下台階接過小三子手裡沉重的書籍送進裡間,不一會兒出來招呼候著的幾人:「咱們還是去偏廂歇著吧,老爺夫人和少爺聊天呢。」
聊天?聊天有這麼劍拔弩張麼?岑修文看著重新關上的房門,早知道爹爹心情不好就不要來觸這個霉頭好了!偷偷抬眼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岑穆迪,忍著摀住耳朵的衝動繼續聽他訓話。
「眼看著你就是十七歲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像什麼樣子?神眼堂這次派人來範陽城選拔人才你幹什麼去了?帶著一幫護院武士跑去城外剿匪!那是你做的嗎?再說了城外有匪徒嗎?……」岑穆迪訓起話來不喘一口氣,滔滔不絕的架勢看來是習慣已久。
岑夫人顧清娘拿著絲帕在一旁哭笑不得,本來岑穆迪的怒氣都歇下來了,偏生兒子不要岑大的兒子小三子做書僮,要換一個武夫的兒子,這怎麼不叫以詩書自豪的岑穆迪生氣?看來也只有讓兒子暫時受苦了。顧清娘想到這兒,憐惜的眼神更是如水般投向自己的兒子。
岑穆迪見狀火氣更旺:「都說慈母多敗兒!清娘你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弱。岑非那個東西,要是換在別的家裡哪有出頭之日,在我們家倒是依仗你的寵愛是越混越好,都快不把他老子放在眼裡了;修文名字倒是取得好,偏偏被你慣得恰恰相反。我都快被這兩個逆子氣死了。哦,還有那扶不起的岑逸!這三個兒子都不堪重用,明年就是家主換代的時間了,我拿什麼和二哥、五弟爭。」
見到岑穆迪頹唐的樣子顧清娘也慌了,連「老爺」的尊稱也忘記了:「穆迪,你還年輕……」
「年輕?五年一屆的選舉我都連做了三屆!還有幾個五年?」岑穆迪是真的累了。
「爹爹,你可不止三個兒子!」這時候跪在地上的岑修文卻是挺直腰桿大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