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東西之後,林妙玉向程哲翰要了兩個侍衛,然後就準備出發了。
此時正是晌午,外面有些許陽光,看起來天氣不是很好。
程哲翰有些發呆的看著林妙玉,突然捨不得她走。
「王爺,既然臣妾都說了,那就一定可以為王爺立功的,只是王爺可不要忘記了你說過的話……」林妙玉收拾完東西,轉身對程哲翰說。
程哲翰沒說話,眼角微微濕潤了,看起來很憔悴的樣子。
他頓了頓,欲言又止。
突然快速一個擁抱緊緊將她抱住,在她的臉頰親吻了一下,然後快速鬆開。
「玉兒,咱們不去了,可以嗎?不要那樣好勝,可以嗎?我就只要你,只要你就好。」程哲翰像個孩子,依依不捨的拽著林妙玉的胳膊,聲音低沉嘶啞的說著。
聽到這話,林妙玉臉色突然一擰,快速抬眸望著程哲翰。
「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只要可以替你做事,不管是什麼我都很開心。還有,王爺可別忘記了,那個女人可是個掃把星,最好別靠的太近,不然會招到殺身之禍的。」林妙玉不管到什麼時候,竟然都不忘記提放林妙彤,可是她卻不知道林妙彤卻一直在擔心她的生命安全。
對於這個連她的娘親,都敢當做人質作威脅的人,還會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呢。
可惜這一切林妙玉都不知情,她只知道林妙彤是她最大的敵人,卻不知道最大的敵人是她自己。
「嗯,這事本王心中有數,你就放心的走吧。一路小心,本王等你的好消息……」程哲翰看著林妙玉,臉色倏地變得蒼白,聲音嘶啞著道。
林妙玉也沒多思考,轉身跟著侍衛就走了。
「玉兒……」程哲翰像被什麼觸到一般,快速上前去,再一次將她抱住。「本王捨不得你……」
林妙玉沒多言,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抬眸望著他。
那雙烏黑的眼眸微微閃動著,看著讓人心生愛憐。她突然也有點捨不得,可是不這樣不行,如果她不去了,肯定會被人看不起的,那些人肯定都會看自己的笑話呢。
人往往就是這樣,別人都什麼也沒說,可是她卻被自己給打敗了。
「好了,王爺……他們都看著呢,好啦,我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只要等我好消息便是……」林妙玉微微一笑,淡淡道。
程哲翰感動的撫摸著她的臉,然後緩緩鬆開她。
「嗯,玉兒,那你要多加小心,本王會增派人手保護你的。」程哲翰濃眉緊蹙,臉色微微陰暗下來,低沉著聲音說。
林妙玉笑著,也以同樣的方式撫摸著程哲翰,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程哲翰一直跟隨其後,送著她離開很遠,他才放下心來。
可是雖然說放下心來了,但是多少還是有些不捨,就連他自己也都不知道為什麼。瞬間感覺空蕩蕩的,只是走了個人,而且還是他極力想要走的人,可是他卻感覺好像帶走了他整個世界一樣難受。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程哲翰無從得知,可是他卻很明顯地感覺到它帶給自己的疼痛。來自身體本身,某個不知名的地方,然後慢慢在整個身體裡面蔓延開來,最後讓他痛不欲生。
這個是不是就叫做,愛呢?程哲翰將信將疑的看著周圍的景致,然後在看著天空,再然後他就向著屋子裡面走去。
裡面的佈置,是在也熟悉不過的,可是卻顯得很孤寂。
「來人。」
「屬下,參加王爺,王爺萬福。」一個下人快速跑過來,俯身行禮。
「你看見王妃了嗎?她現在在幹什麼?」程哲翰頓了頓道。
下人有些狐疑,思索了片刻,然後隨即回復道。「啟稟王爺,屬下不知,王妃應該在房間的吧。」
程哲翰低頭哽咽了下,然後甩了甩手。「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王爺。」下人下去了,可是程哲翰卻還是感覺缺少了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他跟前的是一個方形的桌子,前方擺放著紙張。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來了興致,伸手抓住筆就在紙上畫起了畫,本來就不怎麼擅長動筆的他,這一出手還果然不同凡響。
畫出來的人還算栩栩如生,只是怎麼越看越像林妙玉,而且也同樣沒有畫手指。
畫完之後腦子有些嗡嗡作響,沒辦法隨即程哲翰快速的將紙張收起來,踩著碎步向外面走去。
院子裡有些淒冷,積雪還都完全消去,看著讓人心寒。
有幾個下人在那裡搬東西,程哲翰饒有興趣的走過去查看。
「奴才參見王爺,王爺萬福。」下人看見程哲翰走過來了,迅速俯身行禮,程哲翰卻沒說話,只是走過去看了看。
原來是送進來的菜,看了一會他就像另外一邊走去。
走到一個假山前,突然停下來。
假山不遠處是一個小池塘,池塘裡面有很多金魚,看起來很漂亮。
只是水面上好像被冰封著,只可以隱約看見,還有那些殘損的荷葉,零零星星的在水裡面。
程哲翰感覺這些就好像自己的心一樣,難以言說。
更不知道是疼痛的,還是開心的,還是什麼樣子的。
這麼久了,對呀,這麼久了,他是第一次有過這樣的感覺。第一次有的時候,那還是他的娘親去世的時候,當時有很多妃子也在,他們都戲弄他。那種感覺可謂撕心裂肺,也就是從當時之後,他學會了自我保護,但雖然這樣說呢。可是他卻從未感受到過一絲一毫的溫暖,每一次都只是冷酷無情,給別人的是這樣的感覺,留給自己的就更是這樣的感覺。
「娘親……」程哲翰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麼,快速向前繼續走過去。
很快他就來到了關押二夫人的地方,這裡很清靜。
「王爺……」一旁的侍衛快速行禮,可都被程哲翰及時制止了。
踏進房門的時候,程哲翰看見一個老婦人正坐在那裡,手指輕輕的撫琴。琴聲音源遠流長,像河水一樣,快速的流向遠方。然而有回味無窮。
程哲翰有些心動的走進去,安靜的坐在一旁仔細聽著。
二夫人低著頭繼續撫琴,沒有留意程哲翰。
「啊……四王爺……」許久,等她撫完琴之後,突然抬眸微笑著看著程哲翰,倏地有些慌張的行禮。
「哦不不不,您不必多禮,這裡沒有什麼王爺的。我是特意來聽您撫琴的……」程哲翰很溫和的說著,可是心底卻有些愧疚。
也對呀,他怎麼會不愧疚呢。
親手將這個自由自在的老婦人抓到這裡,像犯人一樣囚禁起來,難道這還不是殘忍?
「……不知四王爺找奴家有什麼事嗎?」二夫人很淡然的看著程哲翰,臉上流露出來一些嚴肅。
程哲翰不說話,左右看著。
「難道就這樣給照顧老夫人的嗎?」
「屬下知罪,屬下知罪。屬下該死……」侍衛害怕的快速跪在地上,連忙磕頭求饒道。
程哲翰淡淡的扯出一抹微笑,甜蜜的對著二夫人。
「招待不周,還望老夫人見諒。」程哲翰怎麼會這樣客氣,這倒讓二夫人感覺有些好奇。
「王爺不必客氣了,有什麼事就講吧。如果再沒什麼是的話就走吧,老奴要休息啦。」
二夫人不看程哲翰,側過頭去一臉溫和的說。
程哲翰略感意思為難,吐了吐舌頭道。「現在還不到晌午,老夫人怎麼就是……」
「啟稟王爺,老夫人一夜未眠。」侍衛突然低語道。
「什麼?」程哲翰快速的抬頭望著她。「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報,這樣下去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呀?」
程哲翰竟然會為了這件事大動肝火,這讓在場的人都很吃驚。
「呵呵,王爺費心了。老奴老了,不中用了,一到晚上就睡不著,這不怪他們。」二夫人微微一笑道。
只是一句不經意的話,可對程哲翰而言卻感覺很蹊蹺。
為什麼偏偏會在這個時候這樣,難道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危險?
難道這個就是所謂的愛嗎?
就在這一天裡,程哲翰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才是愛。不然如此,還連續兩次。
「老夫人見笑了,不過您為什麼不著急呢?」程哲翰饒有興趣的問,可是二夫人卻沒有怎麼嚴肅的回答,而是面不改色的看著他。
他從沒見過這樣深色坦然的人,對待任何事物都可以處事不驚,這是何等的修為。
程哲翰再轉頭一看,頓時明瞭。
「為什麼著急,王爺此話何意?」二夫人微微一笑道。
「難道二夫人不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回你家去?」程哲翰繼續問。
「呵呵,王爺真會開玩笑。老奴年紀一大把了,也沒什麼好牽掛的,王爺既然還沒有放老奴離開,那自然還有利用的價值。如果用老奴,可以度化王爺,讓王爺棄惡從善,那老奴也死而無憾了。再者說,回與不回有什麼區別呢?」二夫人竟然可以這樣回答,程哲翰確實沒有想到,同時也表示心痛。
竟然這麼久了,知道現在他才明白,娘親臨終前給他說。「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之前總是不懂,現在突然明白了,可是腦子好亂,讓他有些力不從心。
因此,隨即程哲翰就道完別,快速離開了這裡。
臨行前眼裡還噙著淚水,很痛很痛。
「奴才恭送王爺,祝王爺萬福。」下人很識相的拍馬屁道。
離開之後的程哲翰感覺心頭一陣酸痛,真不知道他所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
微微的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般難受,微弱的陽光幾乎感受不到溫暖。
池塘裡很安靜,偶爾還會有幾隻小鳥飛過來,然後有快速飛走。
「……王爺……」突然有個侍衛,急匆匆的趕過來,快速俯身道。
見她這樣,程哲翰突然眉頭一緊,快速抬頭看過去。
「這是怎麼了,這麼著急?」
侍衛頓了頓說。「啟稟王爺,二王爺到了,一直在找您,說有大事要和您商討,此時就在書房候著呢。」
侍衛說完依然低著頭,等程哲翰回話呢。
程哲翰思考了片刻,然後說。「嗯,本王這就去。你先告訴他,本王馬上就到。」
「是,王爺。」
侍衛走了,可程哲翰卻突然感覺有些驚慌失措,到底該怎麼去面對程子軒呢。
他們可是兄弟,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現在這個緊要關頭,勸他放棄,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兄弟反目。
就這樣,再三思索片刻之後,程哲翰快速趕去了書房。
這裡是程哲翰最喜歡呆的地方,可是程子軒每一次來的時候,卻也都在這裡。
「……真是的,架子這麼大,還不來……」還沒進去,程哲翰就聽到程子軒在抱怨。
程哲翰低頭黑眸微怔,快速進入書房,然後道。「二哥,本王這不是來了嗎?不知二哥又為何事兒來呀?」程哲翰說話的語氣很緩和,臉色也有些差,看著讓人不敢置信。
這還會是那個凶神惡煞,說話都可以讓人膽戰心驚的四王爺嗎?
「……四弟,你沒有什麼事吧?」程子軒微微蹙眉道。
「二哥這是什麼話,難道二哥還詛咒我出事嗎?沒什麼事呀,二哥有什麼事?」程哲翰故作不知的看著他,快速的詢問著,聽著程子軒有些慌亂,他快速的頓了頓,然後走到程哲翰跟前歎了口氣道。
「四弟沒事,那最好。只是四弟有什麼打算沒有,今日可是最後的期限了,如果再想不出來好的辦法,咱們也就要吃虧啦。」程子軒濃眉微蹙,言語間步步緊逼道。
雖然他這樣說呢,可程哲翰卻只是淺淺一笑。「二哥知道什麼是愛嗎?什麼叫做-愛嗎?」
程哲翰這話一出,一旁的侍衛也跟著顫抖了下,目光都對著程哲翰。
程子軒也是歎為觀止,身子後退了下,迅速的對著他。「四弟難道是……哦呵呵,難怪難怪,各有所愛嘛。」
他的話讓程哲翰感覺很困惑,什麼意思呀。
「……二哥你誤會了,誤會了,我講的是愛情。」程哲翰繼續解釋道。
可是程子軒早就有些不耐煩了,眉頭一緊黑眸微咪死死的盯著程哲翰。「四弟,這是你的私事,我們也都不做過多爭論了,你還是講講當前的事情吧。」
程哲翰哽咽了下,神情倏地變得嚴肅起來,烏黑的眼眸看著程子軒。「二哥有何高見?」
「依照本王的意思,那就將他們一干人等全部剷除,免得留下禍患……」程子軒想得很簡單,這樣一不做二不休,倒是簡單。可是危險有多大,名聲有多臭,他卻從未想過。
聞言程哲翰頓了頓,瞪著他。「二哥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們還要強攻不成?」
「四弟說得對,三弟和五弟是什麼,你我都清楚,如果不這樣的話,那怎麼可以。況且,四弟,你所心愛的女人都是五弟的王妃了,怎麼,還惦記著呢呀。」程子軒喃喃自語道。
他說這些話的意思,無非是想激起程哲翰骨子裡的那股怒氣,如果那樣的話他肯定會衝在最前頭,肯定會死傷無數,然後自己就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啦。
可事情沒他想得那麼簡單。
「哦?二哥這是什麼意思?」程哲翰有些疑惑的看著程子軒道。
此時的程子軒很得意,微微一笑,然後走到他跟前,聲音低低的道。「四弟難道不知?那日三王妃是被誰就走的?是你?哈哈哈,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四弟就是想把那兩個女人都鑽在手心裡,做最後的王牌吧?還說什麼國色天香,天下第一美女,也不過是只破鞋而已。」程子軒字字如刀,毫不含糊的說著。
「你……」程哲翰滿腔的憤怒,顫抖的手指著程子軒,想說什麼,可是卻沒說出口。
看見他這樣無奈,程子軒心底很得意的笑著。
他這一次來就是為了打擊他而來的,不然那就白來了。
「我什麼我,四弟如果不相信的話,那大可以去五弟的府上看看。那個前日本王送來的女人,四弟還記得吧?嗯,對,就是她?四弟把她放了?要是沒放的話,四弟可要小心呀。她是你那個天下一美女的妹妹,也就是五弟的人,很有可能是個戲作。」程子軒真會挑撥離間,這樣的謊言說的一套一套的,聽著程哲翰心頭一陣冷汗直冒。
沒錯,他的目的達到了。很顯然,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程哲翰越聽感覺越氣憤,好像自己真的被騙了一般難受。
「破鞋,竟然只是一隻破鞋。」本來就很氣憤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達到了頂峰。
此時在程哲翰腦子裡迴盪著的,全部都是林妙玉的那些甜言蜜語,本來很好聽的話,可此時想起來竟然這樣的刺心。
他十分懊悔,心,痛如刀絞般難受。
難道,這就叫做,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