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兒,你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他幽幽的說道,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仿若一記悶雷一下子擊中了她的心。
驀地抬起頭,她就那麼看著他,一時間竟然忘了所有的反應。
這是一段崎嶇不平的山路,車子依然在快速平穩的行駛著。
他們就這樣彼此望著對方,目光膠在一起,卻是誰都沒有再說話。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刺耳的喇叭聲,只一眼,阮青青便愣在了那裡,緊跟著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旋轉,一道重重的撞擊聲過後,巨大的黑暗將她一舉吞噬。
意識殘留的瞬間,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她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的,就算是為了肚子裡的寶寶,她願意和他重新開始。
四周是那麼的安靜,她想伸出手去摸摸他,可是手舉到半空便又頹然的落了下來-
再次醒來,視線所及處一片潔白,那種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充斥著每一根神經,看著那潔白的天花板,突然間發現腦子裡空蕩蕩的一片。
發生了什麼事?
她記得車子在旋轉,隨後是巨大的碰撞聲,之後呢?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她努力地去想,可是腦子卻像是被針刺似的劇烈的疼痛起來。
「啊……」
雙手用力的抱著頭,緊閉著雙眼,她失聲尖叫,心中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謝震霆呢?
謝震霆在哪裡?
「你醒了。」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溫潤的嗓音。
心中一喜,她驀地睜開了眸子,「謝……」
話剛開了個口,卻在看到眼前的人時,剩下的悉數吞進了肚子裡,「風慕,怎麼是你?」
她淡淡的問了一句,心中那種不好的感覺更甚,謝震霆並沒有在這裡,那個口口聲聲的說讓她再給他一次機會的男人呢?
「你出車禍了,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風慕輕聲說道,想到她鮮血淋漓的被抱下車的那一刻,如今想起,仍然止不住的膽戰心驚。
如果當時不是他恰好趕到,他甚至不敢去想那後果會是什麼?
「車禍?」
阮青青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雙手下意識的撫向了腹部,在摸到依然高高隆起時,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她轉頭看向了風慕,「謝震霆呢?」
「他……」
看了他一眼,風慕突然頓住了。
「告訴我,他怎麼樣了?」
喉頭一緊,阮青青失聲問道,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渾身竟然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他還在重症監護室裡,沒有度過危險期。」
風慕喃喃的說道,仰頭看向天花板,眸子裡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說什麼?」
眉頭緊緊的蹙成一團,阮青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怎麼可能?我和他坐在同一輛車子裡,我並沒有事不是嗎?為什麼他卻沒有度過危險期?」
她一字一頓的問道,本就蒼白的臉色在一瞬間更是變得蒼白如雪。
「當車禍發生的時候,他的方向盤是向右打的。」
良久,風慕說出了這麼一句。
一時間,阮青青沉默了。
那一刻,霧氣突然沒來由的蒙上了眼睛,緊跟著一滴晶瑩的淚順著臉頰悄然滑落。
「他是笨蛋嗎?他開了那麼久的車難道不知道方向盤是不該向右打的嗎?這個愚蠢至極的男人。」
她低低的說著,不知不覺間,眼淚已是如雨般紛紛落了下來。
聽著她的話,看著她那一顆接一顆落下的淚珠,風慕清楚地知道這一生他是再也沒有一點機會了。
「風慕,他是天底下最蠢最笨的人,對不對?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她依舊在不停的說著,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在自言自語。
「傻瓜,你就坐在他的右邊,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那麼現在躺在裡面的人就會是你。」
終究,風慕還是忍不住替她戳破了那層玻璃紙,雖然殘酷,可是卻是真實的發生的。
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阮青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可是眼淚依舊像是開啟的水龍頭一般從緊閉的眼眸中一點一點的滲出來,在那細瓷般的肌膚上宛如兩道清澈的小溪流過。
她在哭,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眼淚在無聲無息的流淌著。
此時,太陽光打在她的身上卻是毫無一點溫度,因為她的身體早已置身北極,那裡白雪茫茫、萬里冰封。
「他……」
牙齒輕輕地啃咬著下唇,她想問點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嚥了下去,「風慕,扶我起來,我要去看他。」
末了,她說了這麼一句。
「你的身子……」
看著她憔悴的面孔,風慕一臉擔憂的說道,她不知道她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昏倒似的嗎?
「我沒事」
阮青青無比堅定的說道,說話間,便掙扎著要從床上爬起來。這一刻,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去看看那個笨男人,那個從來都不肯在她的面前示弱,卻在生死關頭將生的希望留給她的男人。
無聲的呼出一口氣,拿過一旁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風慕小心翼翼的將她扶了下來,「小心點」
將鞋子穿好,阮青青慢慢的向門口走去,卻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只覺得一陣勁風襲來,下一刻,一記重重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