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不要告訴她,就算是我的請求,一定不要告訴她。」
像是沒有聽見司空浩的話似的,謝震霆低低的說著,只是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有著一抹太過濃厚的愴然。
在美好的一切剛剛開始的時候,命運卻給他迎頭一棒,他以為他會平安無事的,卻不曾想……
想到這裡,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或許這就是別人所說的惡人有惡報吧。
「你胡說什麼東西呢?腦子壞了吧?進水了還是被門給擠了?」
一反剛才的嬉皮笑臉,司空浩沉聲說道,「我警告你,少在那裡自作聰明,還沒人給你判刑呢,你倒好,自己先給自己判了死罪,謝震霆,你不是這麼沒種的男人吧?」
斜睨了他一眼,謝震霆低低的笑了,「沒種嗎?可我現在已經有兒子了,你倒是有種,你的兒子在哪裡呢?」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完這句話,像是賭氣似的,司空浩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在他的身後,謝震霆臉上的笑一點一點的沉了下來,直至最終消匿無蹤。
攤開手掌,那裡依稀還有著她的溫度,可是那溫度卻是在漸漸地變涼,心頭一震,他慌忙用力的攥緊了拳頭。
夜,如此的寂靜,就連整座城市都在疲憊的霓虹燈閃爍中沉沉睡去,站在窗前,看著整片大地的蒼茫,那雙眸子更加的深幽。
轉眼間,又是一個白晝來臨,當東方剛剛出現第一道魚肚白的時候,謝震霆便走進了阮青青的病房,手裡還捧著一碗清香四溢的粥,只是此時,她依然在沉沉的睡著。
將粥放在保溫桶裡仔細的放好,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執起她的手貼在臉上,那眼神卻已是濃的化不開,就好像怎麼都看不夠她似的。
此去經年,縱是良辰美景,終究也是徒留虛幻。
就在這時,那薄如蝶翼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眉心微蹙,她似乎在睡與醒之間掙扎著,見狀,謝震霆連忙小心的拍打著她,直到她又一次沉沉睡去。
無聲的呼出一口氣,他輕輕地趴在了床沿,臉貼著她的手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她是真的在他身邊。
沒有爭吵,沒有埋怨,有的只是一室的寂靜和彼此相依相偎的溫暖。
在那屬於她的特有氣息包圍下,不知不覺間竟也有了睡意,抬頭看了一眼兀自沉睡的她,謝震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手機鈴聲「嗡嗡嗡……」的響著,下意識的抬頭就看見阮青青正靜靜地看著他,臉上是一種他看不懂的表情。
「你醒了」
沒有管電話,他只是輕聲問著她,總覺得她有什麼地方似乎不太一樣了。
「困了就回去睡吧,我在這裡挺好的」
無聲的吞了一口唾沫,阮青青喃喃的說著,目光始終定格在他的身上,有那麼一剎那,看著沉睡中的他,她似乎覺得自己不太認識他了。
「沒事,我想這樣陪著你。」
握起她的手,謝震霆淡淡的笑了起來,眉尖微挑,看起來壞壞的樣子,「怎麼了?剛才看我都看呆了,是不是覺得我其實長的很帥?」
「少自戀了」
丟給他一記大白眼,阮青青笑著將視線轉向了窗外。
外面的陽光依舊金燦燦的,晃痛了人的眼,可是她喜歡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的生活,那讓她覺得自己是真實的,真實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想出去嗎?我陪你。」
見狀,謝震霆興致勃勃的說著,臉上都閃著亮光。
人有的時候是要靠記憶活下去的,雖然回憶有多美好,現實就會有多殘酷,可是沒有回憶的人同樣是可悲的。
「我能出去嗎?」
聽到他的話,阮青青驀地轉過了頭,那雙眸子亮晶晶的,就像是一個剛剛拿到糖果的孩子一樣。
「傻瓜,這裡又不是監獄,只要你想,隨時都能出去,不過,我有個條件。」
說到這裡,謝震霆故弄玄虛的頓住了。
「你說」
阮青青急聲說道,縱使知道他的要求或許是她做不到的,可是對自由的嚮往仍然讓她像個孩子一樣的興奮起來,就算明知道前面是火坑,她也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你每次出去的時候,都必須帶上我,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雙手握著她的手,謝震霆笑的就像是一隻偷腥的貓,有一點色,有一點傻。
「這……」
牙齒輕輕地啃咬著下唇,半晌,阮青青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吧」
那回答不情不願的,可終究還是答應了。
「真乖,來,這裡有我給你熬得粥,多少喝一點,這樣一會才有力氣逛街不是嗎?」
說話間,謝震霆將保溫桶的蓋子擰開,一時間,那清淡的粥香又一次瀰漫在了整個房間。
「真香」
深深地吸進一口氣,阮青青笑著說道,或許是因為這個孩子的緣故吧,她突然喜歡上了這種和平共處的感覺,畢竟沒有人喜歡靠恨來過日子。
「小饞貓,喝吧,愛心牌的哦,熬了三個多小時呢。」
給她盛了滿滿的一小碗,謝震霆一臉寵溺的說道,能夠看到她的笑,可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心願。
神情一怔,阮青青的笑登時僵在了臉上,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隨即,她將碗接了過來,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攪拌著碗裡的粥,不經意的抬頭間,看到的就是他亮晶晶的眸子,像是被人窺探心事一般,她倉皇的低下了頭。
唇角微揚,謝震霆也不點破,只是在她喝的滿嘴油漬的時候,適時的拿出一張紙巾擦拭著她的嘴角。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個眼神的對視,他抿嘴低笑,阮青青的臉卻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第一次,在吃飯的時候她沒有那種想要再嘔吐的感覺;
第一次,她覺得這個男人或許真的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壞,至少他還願意親手為她熬碗粥,就算他只是為了這個孩子,可是那粥畢竟是喝到她的肚子裡的。
第一次……
沒想到,短短的幾天,她又經歷了人生中那麼多的第一次。
最深的痛是這個男人給的,最深的寵溺也是這個男人給的,久而久之,她竟然忘了到底是該恨他還是該……感激他!
「在想什麼呢?傻傻的。」
抽出一張紙巾擦拭著她的嘴角,謝震霆笑著說道,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隻無辜的小綿羊勾引的人只想犯罪嗎?
「沒……沒有」
倉皇的搖了搖頭,阮青青順手將碗放在了桌上,端起杯子裡的水漱漱嘴,然後將視線移向了別處。
有人說愛的極致不是恨,而是相見時的漠然,可是報復一個人的方法最狠的那招卻是讓他愛上你,然後再重重的甩掉他。
他們說這是最快意的。
是啊,有什麼感覺會比心痛更劇烈?那種心彷彿都被摧枯拉朽般的感覺足以將一個人推到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溫柔此時就像是一劑毒藥,讓她再一次不由自主的沉淪了。
「還要吃嗎?這裡還有很多。」
看著金燦燦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為那張蒼白的臉頰上帶來些許的紅暈,謝震霆的眸子更加的柔情四溢。
「不用,已經吃的很飽了。」
說這話的時候,阮青青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覺得心裡暖暖的。
「既然這樣,我們就出發吧。」
謝震霆興高采烈地說道,一邊說著,從櫥子裡拿出衣服就給她披在了身上,隨後又將鞋子遞給了她。
「我們要幹嘛?」
眉心微攏,阮青青一臉狐疑的問道,她似乎永遠都跟不上這個男人的節拍,是不是這也就注定了這一生他們只能是這樣?
「帶你出去啊,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最討厭消毒水的味道,其實我也不喜歡,既然如此,我們就出去走走吧,權當給自己放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