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霓虹又一次暈染了月色,阮青青已經記不得這是今天的第幾次嘔吐了,當又一次她吐得筋疲力盡的趴在床沿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突然覺得自己好脆弱。
「你還好嗎?」
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木紫輕聲問道,好看的眉心卻是緊緊的攏在了一起。
沒有回答,阮青青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來,喝口水漱漱嘴,你就當做這是一次身體排毒的機會,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否則的話只會加重你的反應。」
木紫淡淡的說道,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的體質異於常人,只是這一次卻比第一次更加糟糕許多。
「木紫,你告訴我,我真的只是得了胃炎嗎?」
等到身上終於有點力氣了,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問,她不是傻瓜,尤其是經過這一天昏天暗地的嘔吐之後,她的心中隱隱有著一種不安。
「胃炎?」
眼睛驀地瞪大,像是聽到什麼好聽的笑話似的,木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誰告訴你,你得了胃炎?」
說完這句話,她恍然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行了,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是誰了。」
無奈的聳聳肩,也就只有那個蠢蛋才會說出這麼沒有水準的話來。
「不是胃炎嗎?」
阮青青不確定的問了一句,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起來。
「你懷孕了」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木紫很平靜的說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
阮青青失聲問道,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似是沒有聽懂她的話似的。
「你懷孕了,孩子剛剛四十多天,只是因為你的體質偏寒,這一次依然有些……」
說到這裡,木紫突然頓住了,看著那張蒼白的小臉,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夠承受那樣的打擊。
「怎麼了?孩子有問題嗎?」
阮青青急急的說道,一顆心莫名的揪了起來,就像是被繩子掉在半空中,墜的難受。
「放心好了,只要你乖乖的配合我,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保住這個孩子。」
木紫一臉堅定的看著她,這是她身為一個醫生的職責。
無聲的吞了一口唾沫,阮青青慢慢的躺平身子,雙手交疊的放在那依舊平坦的小腹上,臉上雖然看似平靜,可是心中卻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我答應你。」
良久,她慢慢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彷彿全身的力氣再次被一點一點的掏空,最終她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你好好休息吧,那樣你才有足夠的力氣去為了這個孩子奮鬥。」
木紫的話剛剛說完,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謝震霆腳步不穩的從外面走了進來,那張臉上依然有著一種蒼白的顏色。
「你怎麼來了?」
看著他,木紫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她怎麼樣了?」
說這話的時候,謝震霆慢慢的走到了床前,看著那張血色全無的小臉,心中隱隱疼了起來。
「讓她好好休息吧,我們出去說。」
看了阮青青一眼,木紫轉身走了出去。
站在床邊,謝震霆靜靜的看著她,將她垂落在被子外的手小心的挪到被子裡,又給她仔細的掖好被角後,才轉身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在他轉身的時候,那雙緊閉的眸子裡有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腮際悄然滑落。
過道裡,木紫雙手環胸靠在牆上,雙眸微閉,看起來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
「她怎麼樣?」
將房門輕輕合攏,看著她,謝震霆問了這麼一句。
「由於她的體質偏寒,目前的情況不容樂觀。」
木紫實事求是的說道,或許也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火急火燎的叫自己回來吧。
「是嗎?還有希望嗎?」
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謝震霆低聲問道,從煙盒裡掏出一支煙,可是手指不停的顫抖著怎麼也放不到嘴裡去。
「我盡力吧,這次的情況要比上次糟糕很多,而且……」
說到這裡,木紫又一次頓住了。
「而且什麼?」
謝震霆急聲問道,心中那不安的漣漪越來越大,目光透過那門上玻璃窗,就看見阮青青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似乎是睡著了。
「如果這次還是保不住的話,以後很難再有受孕的可能了,像她這樣的體質本來受孕就很困難,再加上上次的創傷,所以我們只能盡最大的努力來保住這一個。」
沉默良久,木紫還是將目前的情況告訴了他,這也是她為什麼會告訴阮青青的緣故,因為她要讓她知道,她很快就會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不能再有任性,只因任性的後果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好,只要你說的,我一定照做。」
說這話的時候,謝震霆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木紫,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出現一點失誤,拜託你。」
「不要給我這種壓力,我救得了人,可我救不了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能安然的度過前三個月,那麼後面的就好辦多了,可是她目前嘔吐的太厲害,我有點擔心。」
說完這些話,木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種深沉的無力感就這樣席捲全身。
「你放心好了,從明天開始,她的飲食起居由我來負責,我一定要親眼看著我的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